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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音臉色一整,合掌低唱一聲佛號,“多謝左劍子提醒。”
說著,他臉上就泛起了幾分苦意,相當應景。
“哎......今日既然也說到了這,小僧我也不瞞劍子,”他臉上苦意愈發明顯,但同時,他臉上的神色也漸漸地添上憐憫,“這位皇甫施主初初到我妙音寺的時候,實在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拉著左天行,絮絮叨叨事無巨細地將皇甫明欞初到妙音寺時候的苦狀說與他聽。
“皇甫施主雖然也是個修士,有修為護身,眼界亦是開闊,比起普通凡俗女子而言,更能吃苦,能耐得住性子,但她到底是個女子,日常衣食住行與我等男修多有差異......”
“......可憐一位貴女,入了我妙音寺之後,竟就真卸了釵鬟,去了華袍,舍了美食......”
“說來不怕劍子笑話,因著這些事,我們寺里不少弟子都暗自嘀咕她會不會過得幾日就歸家去了,可這麼長時間下來,這位皇甫施主她竟真的就堅持下來了......”
“......她既如此誠心,我妙音寺也不好真的絕了她的修行路......”
左天行一旁聽著,臉上還隨著淨音的話語頻頻變色,很是捧場,也很是專心。
淨音一邊說著,一邊留心他的神色,竟無法從中探知左天行的心思,便只能按著常理去推測揣摩,然後繼續按照他早先的安排刺激左天行。
藏在深閨的閨女如何?日日修持道法通讀道經又如何?但凡有人向佛,有人願意捨棄在道門中擁有的一切,此後矢志不移,他們妙音寺就敢敞開大門接納他們!
無論身份貴賤、無論來歷出身、無論年歲老幼,心有佛,心向佛,心修佛,就是佛弟子!
南無阿彌陀佛!
淨音口中話語一頓,忽然雙掌合十,低唱一聲佛號。
有明淨透徹的佛光從他眉心處閃耀。縱這佛光瞬間便隱沒消遁,也沒瞞得過他左近的兩人去。
左天行看看旁邊的淨涪,又看看修為明顯有所精進的淨音,猛地一閉眼後,眼底也似有劍光乍現。
這微弱但足夠鋒銳的劍光一出,室內原本氤氳不去的佛意便隨即淡去。但幸好,左天行還有理智在。
那劍光只在他周身縈繞吞吐,絕沒有貪心到霸占這一個精舍,更沒有膽大到試圖橫掃整座妙音寺。
恰在此時,淨涪將手中茶盞放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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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這不輕不重的碰撞聲完全沒有驚擾到定境中的淨音,卻似驚雷一樣在左天行耳邊炸響,拉回他的神智。
左天行眯著眼看了看淨涪,也不和他來回試探,開門見山。
“淨涪和尚,往後景浩界中妙音寺乃至佛門的事宜,統都由他接手了嗎?”
淨涪看看他,點頭,很是理所當然,“當然,淨音師兄可是我妙音寺這一代的佛子不是?”
左天行的目光完全沒有離開過淨涪,更沒有掩飾裡頭的探究和打量。
他知道,就和剛才的開門見山一樣,這種程度的試探還不至於激怒淨涪。
“你呢?你準備對景浩界放手?對佛門放手?”
“皇甫成離開這個世界,劫數已過,我與這方世界最大的因果已經償還,就剩下點零零碎碎需要收拾,妙音寺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在手,更成天地大勢,景浩界裡再沒有哪方勢力能夠阻擋,只需時間成長而已......”
淨涪也確實沒有生氣,但他答得直白,也壓根不在意左天行隱隱泛青的臉色。
最後,他似嘆息一般地道,“景浩界還是太小了。”
見識過更高遠的天空,更廣闊的汪洋,淨涪可不願意繼續被鎖在這個小池塘里。他又不是左天行!
左天行氣得臉都歪了,極其勉強才收拾了情緒,一拱手,道,“那小道我就先在此賀和尚前程廣大,佛光遍照了。”
淨涪笑眯了眼,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和尚多謝劍子賀。”
左天行又在精舍里多坐一陣,久等還是沒等到淨音從定境出來,於是也就暫且放下心頭的那些盤算,與淨涪告辭。
淨涪也不留他,招了外間隨侍的小沙彌來,另叫一位身份合適的比丘來送,自己則留在精舍里,等著淨音。
左天行一路出了妙音寺的山門,才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此時太陽已然偏西,光芒正一點點染上橘黃,兼之今日天氣著實晴朗,此刻霞光旖旎,異常瑰麗。在這等天然的明麗中,坐落在山巔上,被一片濃綠簇擁隨著山脈起伏的寺宇雖是人工造就,卻也莊重端華,慈悲祥和。
他是景浩界的天命之子。誠然,因著景浩界劫數已過,他身上的天命散去大半,但他到底曾是天地眷顧之人,兼之他的一身修為,這一雙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比起其他人只多不少。
誠如淨涪所說,妙音寺大勢已成。但真正自各地匯入妙音寺的氣數卻絕對沒有旁人預料的多!顯然,佛門其他法脈也不是真的就願意看著妙音寺順利崛起,成為第二個天靜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