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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只要看著,就會感到安心。

  「大臉貓大臉貓愛吃魚,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雖然人有點幼稚。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這山不高。石階濕滑漉漉,雜草和苔蘚見縫插針,兩邊翠綠掩映,樹木參差,草尖沾著未蒸發的晨露,鳥鳴啾啾,你啾一口,我啾一口。

  這水極深。湖面平平如鏡,三兩小島冒出水面相呼應,湖水澄澈,載著日光鋪向遠方去,白霧蒙蒙,將視線也化解成了煙煙裊裊的霧氣。

  「學姐,你看像不像蓬萊仙境?」丁子然看得著迷。

  柳雅迎說:「不似人間。」

  丁子然跟著文藝一句:「不虛此行。」

  這時忽聽一聲熱情的呼喊:「大妹子,嘎哈呢?」

  齊齊轉頭,只見一個脖子掛著相機的大漢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咧出兩顆燦爛的金牙。

  丁子然、柳雅迎:「……」

  好不容易謝絕了大漢同行的邀請,代價呢,是換了一條路下山。

  這條路大約不是用來讓遊客通行的,沒有石階,方向也模模糊糊不甚明確,像是一條被踩出來的路。

  丁子然仰頭看著相連相接的樹冠,光一縫一隙地穿下來,照在臉上。「學姐,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柳雅迎辨認方向提醒轉彎,說:「喜歡。」

  「我也喜歡。」丁子然好像發現了一個有趣的遊戲,轉頭問,「喜歡看書嗎?」

  柳雅迎答:「喜歡。」

  「我也喜歡。喜歡卡通形象嗎?」

  柳雅迎疑惑地看她,略帶笑意說:「喜歡。」

  「我也喜歡。」丁子然咬了咬嘴唇,又仰起頭來,「喜歡大、自、然嗎?」三個字字正腔圓、清清楚楚。

  柳雅迎立刻領悟了她這點心思,想要笑,抿了下嘴唇,淡淡地回答說:「喜歡。」

  「嗯。」丁子然嘴角不住地勾起,露出一排小白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線太繞,走了很久也看不出快到要山腳的預兆。

  柳雅迎停下來,眼前是一個分岔路口,轉彎太多次,她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還準不準。

  丁子然拿出手機來導航,奇道:「這麼矮的山居然沒有信號!」

  柳雅迎揚起下巴,閉眼深深吸氣,歪歪頭問丁子然:「哪邊走?」

  「啊?學姐?」丁子然吃了一驚。

  「你做決定吧。」

  丁子然看看兩條路,為難道:「可是,你是當家的啊……」

  柳雅迎眉毛一皺,隨手一指:「這邊。」直接邁步。

  丁子然跟上去,小心地問:「學姐,你有把握嗎?」

  柳雅迎用回答「有」的語氣回答道:「沒有。」

  ……好吧,那就聽天由命。

  丁子然的心跳快了起來,有一種在叢林冒險的感覺。

  柳雅迎一樣。她完全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裡,她也不去想。陌生的山、陌生的路、陌生的空氣和陌生的自己。

  像被釋放,五感寬廣。

  把柳雅迎從一個虛空的境界拽回來的是很俗的一個字,餓。

  從早上出門就沒有再進食,山雖然不高但好歹是山,上山下山很耗費體力,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肚子裡空空如也,柳雅迎和丁子然都感覺到,餓。

  餓是時候千萬不能說餓,否則委屈、痛苦、悲傷等等情緒會剎那湧上來讓你覺得再吃不到東西就活不下去。兩人默默加快了腳步。

  「啊!好香!學姐你聞到沒有?」丁子然口水都快流出嘴巴了,趕緊咽了咽。

  柳雅迎維持風度,輕輕嗯了一聲。

  「有東西吃了!」丁子然爆發小宇宙,速度竟然又加快一個檔。

  柳雅迎反而慢了下來,原本她就已經走不動,看到勝利的曙光,力氣就鬆懈了。丁子然躥出兩步回頭一瞧,乖乖回到柳雅迎身邊,兩個人一起慢慢走。

  數木變得稀疏,光芒越來越盛,兩人終於走出樹林,抵達山腳。別的不管,現在吃飯要緊。丁子然順著香氣找到餛飩攤,立馬坐下來只等吃了。

  鍋里源源不斷地冒熱氣,老奶奶掂著大勺,時候一到,起鍋撈餛飩,滿滿兩碗盛好,丁子然麻利跑去端碗。

  舀起一顆吹兩下塞進嘴裡:「好燙好燙!呼……好香!」

  柳雅迎責道:「慢點吃。」

  「嗯!」丁子然沖她笑。

  奶奶坐到她們桌子,慈祥地看她們吃餛飩。

  「奶奶,你不吃嗎?」丁子然問。

  「我和我老伴吃過啦。」奶奶看看丁子然,又看看柳雅迎,笑眯眯問,「小姑娘,你們兩個,在處對象啊?」

  「噗——咳咳……」丁子然嗆得滿臉通紅,身子轉到一側低頭壓著咳嗽,眼睛偷偷瞟向柳雅迎。

  柳雅迎的動作在「吹餛飩」這一幀停頓三秒,然後慢慢地吃掉。

  沒有承認。

  也沒有否認。

  丁子然不咳了,呆呆地盯著柳雅迎。

  老奶奶捂嘴嚯嚯嚯地笑,乾枯瘦小的手放在丁子然肩膀上拍了拍,說:「花開堪折直須折。我去煮餛飩,你們說說貼心話,啊。」

  丁子然不敢相信,怕空歡喜,不敢說破,怕會錯意,不敢直問,怕自此遠離。

  柳雅迎平靜地回望她。

  碗裡的餛飩湯還在飄著白氣,在漫長的對視中,時間在走,心在跳,好像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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