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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都知道。

  你不報警,是因為你在等待那艘船發生點什麼。因為你知道,兇手的全部計劃。

  甚至,兇手本人,Ben,就是被你送上這艘船的。

  就像我,就像紀詢,就像孟負山。

  一一被你以不同的方式,送上了船。」

  一陣寒風颳過,紀詢瑟縮了一下。

  只是個小小的動作,但說話的霍染因,立時將目光轉向他。

  霍染因擰著眉,看上去很想給紀詢加一件外套,但是喻慈生從藤椅上站起來了。

  「是我的疏忽,天寒雨凍,還讓傷患暴露在風雨中。看來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我們去樓上吧,可以在那邊喝茶聊天,慢慢說。」

  喻慈生在船隻最上層的休息室內,正式接待了他的兩位客人。

  沉重的紅絲絨窗簾被金鉤掛起,下邊有一排團簇盛放的鮮花,放在窗下邊几上,邊幾之前,有一個茶歇用的小圓桌。小圓桌的左下角,有一盤下了一半的西洋棋,右上角,則是一架放在台上的白色烤漆鋼琴。

  紀詢的目光在室內掃過一圈,額外停留再西洋棋上,多看了兩眼。

  西洋棋的桌子四四方方,黑棋與白棋兩邊,各有一把椅子。

  白棋的椅子被拉開了,黑棋的卻沒有。

  一把椅子被整理了,另一把卻沒有?

  也或許,看上去需要兩個人做的遊戲,只是一個人在自娛自樂。

  喻慈生讓兩人在圓桌旁坐下,自己則去邊幾處,先打開音箱,再端來幾杯香檳酒。

  「險死還生,喝點酒放鬆一下吧。照顧傷患,都是低度的。」

  「不用。」

  「可以。」

  霍染因和紀詢同時說話。

  而後紀詢沖霍染因笑笑:「喝點酒,提提神,也不錯,我們還要聊很長一段時間。」

  霍染因沒有再拒絕。

  紀詢的話讓他放鬆了一些,他緊繃的身軀漸漸緩和下來,陷入了椅背。

  他沉默著,沉默如同一柄佇立在這裡的冷槍。

  香檳放在了每個人面前。

  花朵馥郁的香氛里,紀詢抿了一口酒,感覺酒液在舌尖上盪出微澀的回味。

  「那就繼續剛才的話題吧。」紀詢說,「說到了哪裡?」

  孟負山。

  說到了孟負山。

  「孟負山,」霍染因,「是我告訴你的。」

  「我在發現紀詢和一個行蹤鬼祟的人接觸之後,拜託你調查他。那個人就是孟負山。」

  霍染因看了紀詢一眼,但是紀詢沒有看他。

  紀詢專注地看著喻慈生。

  霍染因語氣平平,繼續下去:「陳家樹派孟負山去琴市綁架傅寶心,這件事情仔細一想,很奇怪。陳家樹確實有可能試探孟負山,但試探有很多方法,為什麼會用自己的腎臟來源去試探孟負山?陳家樹不過是買賣腎臟的一個普通客戶,為什麼要自己直接接觸源頭?他又怎麼知道腎臟的源頭?恐怕除了賣腎臟給他的老闆——柳先生外,不做他想。你在從我這裡知道了這個人物後,不知用什麼辦法,讓柳先生也關註上了這個人。

  而這對你而言很簡單。

  畢竟你的父親,喻凡海——余海,同柳先生——劉言,的交情,足以追溯到四十年前的定波號上。

  一起殺過人,一起賺過錢,這樣的交情,非同小可。

  柳先生很快上鉤,他聯絡陳家樹,提起孟負山這個人可能有問題。

  陳家樹,手下有兄弟有公司,能打下這樣偌大家業,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對於柳先生插手身邊的人事非常不悅,也不會因為柳先生一句話,就做出自斷臂膀的事情。但出于謹慎,他依然給孟負山一次試探。

  這次試探,就是琴市,傅寶心。

  但陳家樹的腎臟來源,真是的傅寶心的姐姐傅寶靈嗎?

  是不是,就是柳先生一句話的事。

  重要的,不是傅寶心這個人,而是琴市。

  你要讓孟負山去琴市。

  因為紀詢在琴市。

  只要紀詢在琴市,遇到危險的孟負山,一定會聯絡紀詢。進而紀詢就很有可能關注到陳家樹,乃至關注到柳先生及他的船。」

  「很優秀的猜想。但我覺得,你的戀人似乎有不同的看法。」喻慈生回應紀詢的目光,「看來你也覺得,霍染因凡事歸罪於自己的習慣不太好。」

  「是啊。」紀詢說,「沒有陳家樹的套子,也有胡芫這張牌能打。等到你覺得我們該上船了,我們就會上船,也許區別只在於是孟負山帶我上船,還是我帶孟負山上船,或者我和孟負山沒有誰帶誰,我們只是單純的在船上聚頭了。」

  「結局是一致的,但過程,有些出入,也可以擁有些出入。就像我創作小說,最先想到的是開頭和結局,至於中間的過程,寫一段,推一段,有時候,我筆下的人物,我的提線木偶們,會突然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演繹出更精彩的情節……但那又怎麼樣呢?開頭和結局早已錨定,他們早已鎖定在必然的行駛軌道上,終究,會達到早早設計好的最後結局。」

  「聽上去我也在寫書。」喻慈生饒有興趣。

  「也可以說,創造一種藝術吧。」紀詢,「屬於你的藝術,就像你在甲板上畫的那幅畫。」

  「說得有些離譜了。」喻慈生,「柳先生的結局我沒有辦法推斷。你們一直在船上,和兇手——Ben,也有過接觸,難道能推斷Ben最後會拉著柳先生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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