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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阿邦背著他走過幾乎全程,但是精神的高度集中依然消耗人的力量,他畢竟不年輕了,平常保養得再好,在這時刻也是吃力的。

  「快去。」阿邦吩咐其他保鏢。

  其他保鏢行動迅速。

  但等他們跑完了甲板,令人驚愕的消息卻傳來了:「柳先生,所有繩梯都被丟掉了!」

  所有的繩梯都被丟掉了!

  辛辛苦苦衝上甲板的人心底一沉。

  他們立時聯想到了最初那扇自外頭被踹上鎖上的門,幽靈的同伴在外面,幽靈早就猜到他們的行動思路,於是事先把繩梯給丟了。

  阿邦卻沒有多少感覺,只是看向柳先生。

  他不覺得現在有多少問題,因為過往每一次的經驗都告訴他,所有的問題到了柳先生那邊,自然會迎刃而解。

  雨水撲在柳先生臉上。

  這雨啊,還是和之前一樣大。

  船上打生打死,你爭我奪,和這大自然,沒有任何關係,它只是一派冷然的姿態,看著人類如同螞蟻一般互相鬥毆。

  阿邦為柳先生撐起一把傘。

  傘下,柳先生皮肉鬆弛的下垂嘴角,牽起來,露出一抹獰笑。

  「朝下喊話,讓底下的保鏢,抓住女人,把女人丟下海里。」

  「什……什麼?」哪怕是阿邦,也詫異出聲。

  「幽靈是警察。」柳先生平靜說。

  他的聲音有多平靜,這枚炸彈在眾人內心爆炸的威力,就有多劇烈。

  「警察,開了屏蔽器,和外界的大部隊聯絡上了,現在,警方的隊伍可能正在朝我們的位置加緊行駛過來。」既然說了,就把話說明白,柳先生繼續,「但是,正因為是警察,我們還有機會。你們喊底下的人,抓住女人當人質;再告訴在某個未知的黑暗角落看著我們的那位幽靈——警察,如果他不將屏蔽器的位置告訴我們,如果他不打開屏蔽器,那麼,底下的女人們,就會一個個被丟下去,被丟下這汪洋大海之中,在痛苦中溺水死亡……」

  「五分鐘,丟一個。」

  眾保鏢怔怔地看著柳先生,直到他們大腦真的理解了柳先生這一長串話的所有內容後,他們撲到船舷邊,朝下喊話:

  「底下的人,聽得見嗎?」

  「底下的人,聽得見嗎?」

  ……

  放大嗓子喊了數聲之後,底下有回應了。

  「樓上是誰?」

  「是我,阿邦。」阿邦說,他將柳先生的指示,傳達下去。

  他們的大喊,能傳達到甲板下的船艙中,自然也傳到了紀詢的耳朵里。

  紀詢握緊了……手邊的喇叭。

  幾秒鐘後,他將喇叭放到嘴邊,說:

  「船上的老闆們,保鏢們,船員們,通知你們一個很不幸的消息,正如你們的頭頭,柳先生所說,警方已經掌握了這艘船的切實違法證據,目前正朝這艘船緊急趕來,最保守的估計,再過兩三個小時,你們就能見到親切的警察叔叔的堅實可靠的身影了——」

  「所以,」紀詢,「尤其是船艙底下的保鏢,你們聽好了,在這最後的時間裡,你們還要堅持違法亂紀,犯下要挨槍子的大罪嗎?」

  「他十五分鐘前才和外界聯絡,警察沒有那麼快來,開了屏蔽器,我的救援能夠先來。」柳先生說,「到時候大家一起走。」

  「海上救援最快的是直升機,」紀詢冷笑,「警方最精銳的人員隨著直升機過來,柳先生的精銳救援,總不能比直升機更慢吧——那也只能是直升機,柳先生他有幾架直升機,能帶得了船上所有人一起走?「

  「把女人丟下去!」柳先生同樣冷笑,「丟了女人下去的,證明了自己忠心的,我走時帶走他。」

  「好,是柳先生會說的話,」紀詢笑道,「樓底下的大家可要注意了,你們丟女人的時候一定要先喊柳先生看一看,否則柳先生拿什麼知道誰丟了誰沒丟?這功勞可是很容易被竊取的哦。直升機的位置就那麼一點點,搞不好你們要先內部搞個大逃殺,誰殺贏了,誰被柳先生接走。」

  「還有,保鏢們,你們過去怎麼樣,反正現在船上的監控已經壞掉了,也沒有人知道了,沒有證據,就不會被判,但現在動手,可是逃不掉的殺人重罪;以及來這裡尋歡作樂的老闆們,不要高枕無憂的看著一切,你們賭個博,嫖個娼,問題不大,最多被拘留一段時間,在家裡頭不太抬得起臉,但不用坐牢,至少不用作為殺人罪的從犯,在牢里呆個十年二十年,對吧?」

  無疑,紀詢的說服很有威力。

  柳先生被他逼出了這句話:

  「所有人過往的罪證,我都有保存,不要抱有僥倖心理了。」

  「真狠啊!」紀詢驚嘆,「大家真的要跟這麼狠的老闆混嗎?在警察馬上就要到達的現在?都窮途末路了還要騙你給他墊背啊!」

  柳先生不想再和紀詢嘴炮了。

  他看了一眼阿邦。

  阿邦忠實地執行了柳先生的命令,向底下喊:「夠了,別聽警察的,我們手裡有槍,把女人丟下去!」

  短暫安靜。

  而後,風雨之中,重物落水的聲音,和女人悽厲的慘叫聲一同響起來。

  剛剛還傳遍船隻的紀詢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黑夜裡,只有女人慘叫的聲音,被風吹滅,被雨切割,被海水吞沒,又斷斷續續,以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掙扎著,傳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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