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劉曜煩躁道:「或許,他想掩人耳目。」

  允佩道:「殿下,眼下五殿下大權在握說一不二,何必掩人耳目?」

  劉曜無言。

  允佩沉默地站在桌邊。

  片刻後,劉曜道:「你說的對,」他揚聲,「來人啊,為本殿更衣。」

  既是兄弟之間的私宴,劉曜穿的並不十分正式,不過至少比他這幾十日以來在皇帝面前侍奉湯藥疏於打理,有意把自己弄得憔悴的模樣好上太多。

  他下巴上的胡茬盡數颳了去,眼下一圈明顯的青,侍女想用鉛粉替他遮住,卻被劉曜拒絕了。

  允佩著近侍服飾立在劉曜身側,隨他一同赴宴。

  說是宴會,其實十分簡單,僅僅在劉昭帳內擺酒而已,皇帝尚在病中,又在路上,既無法鋪張,也不能鋪張。

  劉昭見劉曜進來,忙過去迎接,他面上帶笑,看見劉曜的衣裳忍不住愣了下。

  劉曜發掘他眼神有異,心中緊得厲害,強笑道:「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劉昭實話實說道:「兄長這身衣服。」

  劉曜道:「我因聽父皇病重而來,來時匆忙,未準備得體法服,令五弟見笑了。」

  劉昭抓著他的手同他一道往前走,搖頭笑道:「非是如此,我只是覺得,今日不過是家宴,兄長這身衣服未免太莊重些了。」劉曜的掌心冰冷,覆著一層薄薄冷汗,若非劉昭握著他的手,只以為他神色如常,泰然自若,令他心中忍不住澀然,「三哥,請。」

  劉曜推辭道:「不敢居首位。」

  劉曜行長,劉昭此舉合情合理,奈何眼下劉曜實在不敢有任何忤逆之處。

  劉昭嘆息道:「三哥執意推辭,便是你我兄弟生分了。」

  劉曜餘光瞥了眼允佩,見後者點頭,才道:「既這般,卻之不恭,我便厚顏在此。」

  劉昭笑而不答。

  帳內本就不大,兩人雖分了座次,但相距不遠,足以舉杯相敬。

  劉昭或許怕他憂心,餐具酒杯等皆是純銀。

  劉曜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

  劉昭自己給自己斟了杯酒,正要說話,忽見站在劉曜身後的允佩,道:「今日既是家宴,我與三哥有好些話要說,外人在此,恐有不便。」

  劉曜心頭一緊,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道:「誠如五弟所說,去,不必在本殿身邊,在帳外候本殿。」

  允佩躬身道:「是。」

  劉昭舉杯道:「我敬三哥一杯。」

  劉曜拿起酒壺,小心地往杯中倒酒,方舉起,與劉昭相敬。

  兩人聚少離多,本就無太多話可說,加之心思各異,劉曜雖然勉笑與劉昭敘談,卻也說的有限。

  帳中一時無語。

  劉曜為了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自然點,不時加菜添酒。

  劉昭一直喝酒,一杯接一杯,已喝進去了半壺。

  劉曜看得心驚肉跳,不知劉曜喝這麼多究竟有何用意,他總不希望劉昭是為了醉酒之後狠心,拋杯為號,一伙人衝進來將他砍成肉泥。

  每次劉昭把手放下,劉曜的心都跟著一提。

  劉曜見他喝得眼眶已紅,忍不住勸道:「雖則諸事乏累,然醉酒傷身,五弟乃國之股肱,理當為天下保全身體,況且若是被父皇知道了,父皇亦會擔憂。」

  劉昭睜著一雙醉眼望著他,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劉曜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劉昭噗地一笑,登時緩和了些氣氛,他晃了晃杯中酒,道:「三哥可擔心嗎?」

  劉曜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句話,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劉昭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曜這才反應過來,忙道:「自然是擔心的。」

  劉昭道;「前些日子連日下雨,連晚上都陰雲密布,今晚卻有月亮。」

  劉曜大氣不敢喘,乾澀道:「五弟……很有雅興。」

  劉昭眼中的失落清晰可見,他頓了頓,道:「自我到行宮以來,日日得見三哥,三哥每日的態度都與今日無異,三哥可知道,我想的最多的什麼?」

  最好不是要我的命。劉曜恐懼到了極致,突然想到了這個。

  他搖頭,「五弟,你知我一向愚鈍,不如五弟明說罷。」

  「我時常想起我們小時在宮中的日子,」劉昭神色之中似有追憶,「陛下子嗣單薄,如我等同齡者少,皇后怕我們在宮中無人陪伴,性子養的孤僻,就令家中有適齡孩童者的命婦帶子女常來宮中,太子殿下……」他一頓,劉曜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害怕,如常地與他對視,「太子殿下總是眾星捧月,花團錦簇一般,我與兄長,反而少有人親近。」

  劉曜道:「可見事實白雲蒼狗般變化無常。」

  他指的並非是觸柱自絕的劉昶,而是如今令他小心翼翼對待的劉昭。

  「是變化無常。三哥少年時同太子殿下交往不深,反而你我親近,」劉昭笑了笑,笑容中的落寞卻清晰可見,「當時宮中不少人都感嘆我與三哥雖不是一母所出,卻親近的宛如同父同母的兄弟一般,不知兄長可還記得嗎?」

  劉曜萬分警惕,道:「我自然記得。」

  「我與三哥皆是陛下之子,於皇位自然皆有指望,只不過先前有太子,東宮之位不可撼動,所有的年頭不過痴心妄想,現在太子病逝,東宮空懸,」劉昭微笑道:「三哥可有意?」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