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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簪筆搖頭笑。

  喬郁一眼不眨地望著元簪筆,

  元簪筆道:「喬相方才還說我說的話不是同先生說的,喬相這番言辭難道能對學生講嗎?」

  喬郁理直氣壯道:「本相若是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同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學生說這樣的話,實在是為老不尊,應該……」他頓了頓,對魏律並不了解,條條律法在他眼中和可以點火的廢紙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加之諸多臣子總拿魏律參他,他對書自然更無好感,「沉塘。可本相不說是貌若天人,也算傾國傾城,這話如何說不得?」

  元簪筆聽他貌似有理有據,實際上完全在胡攪蠻纏的話,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幸好喬相沒做先生。」

  喬郁卻嘆息道:「可惜元大人不是本相的學生。」

  元簪筆這個人從小大大都沒什麼變化,只是少年時到底年紀小,情緒外漏,高興與不高興都能一眼看出,長大了之後心思深沉,深沉到了可惡的地步。

  可惜兩人最親近,最兩小無猜的少年時,他居然真拿元簪筆當做親密無間的友人,因而錯過了多少元簪筆有趣的反應。喬郁每每想起,便忍不住扼腕嘆息。

  喬郁的視線落在元簪筆的臉上。

  青年俊美,一雙眼睛更是沉靜。

  少有男人會有這樣安寧的眼神。

  即便這雙眼睛下面,是元簪筆那些連他都看不透的深沉心機。

  若他是元簪筆的先生……若他是元簪筆的先生,是要從小教元簪筆的。

  元簪筆提醒道:「喬相既為相,又曾做過蘭台監,這樣算來,凡入蘭台者皆能算作是喬相的學生。」

  喬郁當下來了興趣,道:「你入過蘭台?」

  元簪筆搖頭。

  元簪纓過世後,他的身份比在元氏時更加尷尬。

  他作為元氏子孫,當然有資格入蘭台學習,但寧佑黨之事才過去不到一年,就算皇帝恩准,朝中看在元璁景的面子上勉強壓制著反對的聲浪,蘭台監會怎麼看元簪筆?他入蘭台之後,要如何與其他世家子相處,都是無法化解的難題。

  幸而魏闕上書,將元簪筆帶到兗州。

  喬郁不滿道:「本相想做的是你的老師,而不是天下士人的先生。」確如元簪筆所說,以他的身份,他的官職,投奔者數不勝數,自然也有人為了攀關係叫他一聲先生。喬相自持年輕貌美,覺得這老氣橫秋的叫法都是叫鬚髮全白的老頭子平白將自己叫大了十幾歲,便不許旁人這樣叫他。

  可元簪筆又哪裡是旁人?

  喬相把玩著元大人的頭髮,將頭髮一圈一圈地繞在手指上。

  他覺得此人俯仰皆美,身上每一處都值得細細賞玩,乃至慢慢品嘗,但現在不是時候,只能觸碰些不要緊的地方。

  「本相若是元大人的先生,以世家幼子五歲開蒙的成例,本相是要從小教元大人的。」喬郁語調漫不經心,細聽之下卻蘊含著些熱切,「元大人五歲本相併未見過,不過想來和再大些也沒什麼分別,一樣的粉雕玉琢冰雪可愛,」元大人的臉倒是漂亮,此時眉眼自然看不出半點小時候的影子,叫喬郁可惜,「便是本相這樣脾氣古怪的先生,見到了元大人少年時,也要和顏悅色。」

  元簪筆卻道:「我不信喬相,」他唇角帶著淺淡的笑,「若我當真如喬相說的那樣好,怎麼當年得不到喬相青睞?」

  喬郁對元簪筆這樣絲毫不給面子的行為十分不滿,道:「你這話說的沒良心。」

  喬郁少年時脾氣不如現在大,但作為被喬夫人縱容大的小少爺,自然嬌生慣養,同旁人不怎麼合得來,只對元簪筆算是特例,還為旁人說元簪筆身世的事將人痛打一頓,面對喬夫人的斥責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因為長得醜陋,有礙觀瞻,我看著不喜歡,打了就打了。」

  喬夫人雖然無意讓喬郁成為什麼經天緯地之才,但至少不能成為個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少見地發了火。

  喬郁挨了打不說,還被罰在祠堂跪一夜,小少爺跪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跪得幾乎要趴在地上,若不是外面有人看著,他或許早拽幾個跪墊躺下了,滿不在乎地望著肅然牌位上的列祖列宗。

  喬郁跪了小半夜,跪得昏昏欲睡,若非看見元簪筆,早就一頭磕在供桌上了。

  喬郁打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邀功似地伸出手來,給他看滿手遭喬大人用戒尺打出來的紅痕。

  他性子多年未變,從小任性到大,可謂不忘初心。

  喬郁沒受過苦,又是個小孩,手當然白,有傷看上去就格外駭人,加上喬夫人命人給上的藥,紫紫紅紅一片,不知道還以為受了多重的傷。

  小少爺難得見元簪筆色變,手上火辣辣的疼不是不能忍,卻想引元簪筆擔憂,作態作得十分虛假,說手疼得要斷,黑沉沉的漂亮眼睛一眼不眨地盯著元簪筆,果不其然看尚很好騙的元簪筆擔憂又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的手,碰又不敢碰,他語氣真假難辨地說:「是為了你被打的,小元公子打算怎麼報答我?」

  元簪筆卻問:「很疼嗎?」語氣認真得喬郁愣了一瞬。

  他回神,哎呦哎呦地叫道:「疼,疼死了。」喬郁演得不不像,甚至於要笑出了聲,偏偏見少年人偏過頭去,眼中儘是郁色,睫毛顫得厲害,又竭力克制著,好像一隻垂死的蝴蝶,連掙扎都沒什麼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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