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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應弦一邊扇一邊道:「這是給那個尹雨先生的?」
許梔冷冷道:「給喬相的。」
梅應弦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自問長得不算猥瑣,還能夸上一句風流倜儻,儀態斯文,怎麼不論誰見了都不給他個好臉色瞧呢?
梅應弦道:「喬相有病?」
小姑娘道:「你才有病。」
梅應弦唉了一聲,「我就是問問,你罵人做什麼?不想說算了。」
或許是梅應弦態度太好,被罵了一天也太可憐,面若冰霜的小女孩道:「喬相水土不服,這是治水土不服和安神的藥,我來第一天就知道了,」她懷疑地看著梅應弦,「你不知道?」
梅應弦:「……」
那這麼說喬郁總陰陽怪氣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了?
許梔見他一言不發,更加鄙視了。
藥煎好,許梔倒完往梅應弦手裡一放。
「我去?」
許梔道:「我要去看舅舅。」說著居然真的走了。
梅應弦瞅著這碗黑漆漆的藥,尋思要不要往裡面下個毒什麼的?
這個想法一閃即逝,他知道,要是他沒弄死喬郁,喬郁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這碗居然還是銀的!看來喬郁很清楚有多少人想殺了他。
況且除了喬郁手中有能要了他滿門性命的把柄,他和喬郁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吧。
要是能把元簪筆也弄死就好了。梅應弦深深嘆息,端著藥往喬郁書房走。
前院官員已散得差不多,喬郁書房還燈火通明。
梅應弦不得不承認,喬郁和先前那些人相比還是挺有作用的,除了說話難聽之外。
他得到應允之後進去,把藥放在了喬郁桌上。
喬郁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說怎麼是你。
梅應弦立刻道:「我也不想來。」
喬郁接過藥,一口喝了,竟然還是面無表情,他指了指門。
梅應弦看著那玩意都覺得嘴裡苦,不知道喬郁是怎麼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的。
梅應弦端起碗,喬郁道:「把窗子也關上。」
梅應弦在心中罵喬郁事多,又過去把窗戶關上了。
這次他注意到,喬郁身邊那個跟沒長嘴一樣的侍衛並不在身邊。
「大人還有事嗎?」梅應弦道。
喬郁揮手。
梅應弦出去,把門關好。
前院沒有幾個人,刺史府中除了兩個廚娘,還有兩個小廝之外再無他人,此刻也都回去休息了。
後院歸於寂靜。
梅應弦回頭看了眼倒影在窗戶上坐得筆直的人影,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走出刺史府。
他打了哈欠,正要往回府的方向走,猛地看見一個人從刺史府出來,背上還背著一袋鼓鼓的東西。
梅應弦快步上前,趁其不備,一把將那小賊反剪在地。
他掰過小賊的臉,對方滿面怒容地望著他。
「許姑娘?」他訕訕道。
許梔道:「放手!」
梅應弦板起臉道:「你先將從刺史府偷盜之物拿出來。」
許梔怒道:「你先放手!」
梅應弦乾脆不理她,扯開包裹,露出了白生生的一角。
他用手捏了捏,發現是已經涼透了的饅頭。
許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梅應弦又塞了回去,重新系好,尷尬道:「許姑娘,我沒有懷疑你是賊的意思,但這也是非常時期,我……」他在許梔冷漠的神色下閉嘴,「姑娘你要送到哪去,我幫你送。」
許梔把包裹甩給他,「我舅舅那。」
梅應弦點頭,「尹雨先生啊,那是得多吃點。」
許梔忍無可忍道:「我舅舅身邊還有一群孤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領的糧不夠吃!」
梅應弦徹底閉嘴,拎著一袋分量不小的饅頭跟著許梔往城東走。
尹雨先生家宅頗舊,但是勝在乾淨,走進院子就見房檐上掛著一盞小燈籠,暖意融融。
許梔打開房門,尹雨正要開口,見到梅應弦頓時手足無措,「梅將軍,我只是……我……」說了半天都沒說出什麼來。
梅應弦見他神色,幾乎品出了幾分可憐的意味。
七八個孩子在梅應琴旁邊,看向梅應弦的眼神警惕又敵視,宛如小獸望見人一般。
梅應弦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麼不受歡迎,他尷尬道:「我就是陪許姑娘來送趟東西,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尹雨追了出去,臉紅得厲害,道:「將軍,這是在下的主意,以後不會了。」
梅應弦心中的感覺更說不出來了,只說出一句,「明日叫許姑娘趁熱拿吧。」
他出門快步走了百步,回頭見梅應弦還站在門口看他呢。
他長嘆一聲,朝府邸走了。
將軍府與刺史府不遠不近,他剛走到門口,那邊火光沖天,煙塵滾滾,正是——刺史府!
梅應弦咣咣砸門,大聲道:「起來!刺史府走水了!」
門裡很快有了動靜,梅應弦朝刺史府跑過去。
刺史府為數不多的小廝已經扛著水桶去救火了。
前院沒著火,起火的地方是喬郁書房。
梅應弦想起許梔說藥能安神的話,心中一沉。
上任刺史不知道什麼毛病,書房修得相當結實,門窗嚴絲合縫,窗戶只能在裡面開關,門又在外面被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