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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怪在本相身上?」

  「不會不認同。」元簪筆回答。

  喬郁哼笑一聲,從他的角度看去,元簪筆仿佛在心無旁騖地想著什麼,睫毛一顫一顫,純善至極,他推了推元簪筆。

  元簪筆偏頭。

  喬郁道:「你家中有什麼能使人痴傻的藥嗎?」

  元簪筆實話實說,「喬相,我十幾年不曾回去。」況且就算有,元簪筆也不會知道,他要是想下毒,自然有人代勞,何必他親自動手,「為什麼問這個?」

  喬郁道:「我看那個給我敬酒的女孩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似乎不大好。」

  那小姑娘身上麻木與遲緩兼而有之,容色雖美,眼神卻不甚清明,木偶似得循規蹈矩,一顰一笑都像極了人,卻沒什麼生氣。

  元簪筆垂眸。

  喬郁明明知道答案,卻明知故問,實在稱不上善意。

  甚至有幾分惡毒。

  但喬郁這點惡毒,同拐賣幼女幼童,將人馴養得美而聽話相比,便不值一提。

  喬郁求知似地發問:「大人為何不說話?」

  元簪筆聽見自己毫無波動的聲音,「我曾聽兄長說過,」他這個兄長自然指得是元簪纓,「有些富貴人家會挑選貌美的孩子,放在家中,自有專人養大,長大後聰慧貌美,忠心無比,或作侍從,或作婢女,或為玩物,或為裝飾。」他們先前見到的那個孩子也許是玩物與裝飾兼而有之。

  白玉美人像固然罕見,姿容如玉的美人有些時候比白玉像更惹人憐愛。

  這是一樁完整的、利益豐厚的產業,不是誰都能染指,朝廷屢禁不止,越禁價格越高,究竟是誰敢這樣目無法紀,還能置身事外,不言而喻。

  喬郁輕輕一笑,在元簪筆耳邊說:「多謝元大人告知。」

  他笑聲又冷又軟,像是一條蛇,攀附上了人的脖子。

  「朝中頑疾哪裡是青州,」他手指把元簪筆垂下來的長髮繞到耳後,涼且滑的觸感讓人戰慄,「朝廷的弊病,非在地方,而就在朝中。」

  元簪筆拿下了他的手。

  一路再無話。

  ……

  方鶴池輕輕放下文書,他儀態甚好,哪怕本人含著怒氣,放下東西的動作仍然優雅萬分。

  元岫研低眉順眼地站在旁邊,道:「元簪筆說願意與諸位秋毫無犯,但青州一事必須有個看上去令陛下滿意的結果。」

  元清輝一笑,「一萬四千擔,倒也不多。」

  方鶴池冷冷道:「泠樽兄覺得不多,可先拿出,為各家做個表率。」

  元岫研心道我家已出了四千擔了,老頭子偏要裝看不見。

  元清輝慢聲道:「一萬四千擔,換與喬元二人秋毫無犯,當然算不上多,以往不也是這般過來的嗎?只是以前的刺史要利,他們兩人要名罷了。」

  方鶴池本就因方琢的事情對喬郁滿心芥蒂,此時哪裡願意令喬郁得償所願?「以往刺史要名要利也不如今日喬元兩人貪心不足,泠樽兄先前可沒有對哪個刺史這般大方過,難道因為是自家人?」他幾乎明示了元清輝偏心自家。

  元岫研表面上氣憤,元清輝看似公正,可元簪筆畢竟是元家人,這幾個人會沒有勾結?

  方鶴池心中冷笑。

  說不定元簪筆將糧食收上去,元氏的如數奉還,還要與之分帳呢。

  此言既出,一人道:「我等對出糧並無異議,只是元簪筆身份特殊,我等確實有疑慮。」

  元清輝看過去,這人姓也姓方,但與方鶴池並非一族,而是另一小族,在青州有些聲名。

  元岫研道:「有喬郁在,元簪筆恐怕難有什麼動作。」

  喬郁元簪筆兩人勢同水火他們都是知道,皇帝大約也是出於這個打算才將兩人放在一起。

  元清輝微微點頭。

  其中最小的晏崇禮不過二十出頭,容貌俊美,氣勢桀驁張揚,除卻元清輝身邊站著的元岫研,他在一堆要麼神色嚴肅的中年人,要麼鬚髮全白的老頭子中尤其顯眼,他大大咧咧道:「喬郁是寧佑遺孤,與他在此事上爭執有什麼好處?他在中州行事狠毒,還無掣肘,諸位哪個不是家大業大,滿身負累?趕快把他送走算了。」

  一人恨恨道:「寧佑遺孤能活著就該千恩萬謝……」他一頓,猛地收住了話茬。

  元清輝與元簪纓雖不是一脈,但畢竟同族,這樣的話萬不該在元清輝面前提起。

  晏崇禮身份尊貴,能與元清輝平起平坐,年輕又小,他隨口一提,元清輝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會當他口無遮攔。

  「把他送走?如何送?」

  晏崇禮道:「要麼給他糧食,要麼,」他伸手,射箭打獵慣了的手指上有著薄薄的繭子,他在空氣中輕輕一划,「這樣送走也是可以的。這樣也算幫元大人忙了,元老先生,您說是嗎?」

  元清輝不過四十多,哪裡就是晏崇禮口中的老先生了?

  元清輝輕笑道:「你說的極是。」

  他四平八穩,在晏崇禮眼中好一副偽君子做派。

  晏崇禮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好好坐,翹著腿,聞言放下腿,起身道:「那就派人殺了他吧。」

  元岫研提醒道:「就算殺了喬郁也無濟於事,還有元簪筆。」

  晏崇禮奇道:「難道你想連你弟弟一起殺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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