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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林塗未曾躲避,只是閉上了眼睛。

  「阿塗!」

  景堯的聲音又驚又懼,手腳並用著沖向林塗,想要擋在他身前。

  只是他的動作又怎麼能快過那些細小的銅幣。景堯幾乎屏住了呼吸,只是預想中的場景未曾出現。

  那些銅幣分明離林塗很近很近了,卻無法再近半分。

  似有一道無形的氣在同那些銅幣對抗。

  一瞬寂靜後,以林塗為中心,那股氣猛然外擴出去,而那些襲向林塗的銅幣驟然掀翻了出去。

  林塗緩緩睜開眼,看向面色仍滿是驚恐,右手按在心口的景堯。

  「阿塗……」景堯說話時仍帶著喘,他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林塗,「太好了,沒出事……」

  林塗緩緩垂眸,開口時卻難掩苦澀。「我體內顧言風的那半截魔骨消失了。」

  方才那同銅幣對抗的力量便是從那半截魔骨中來。

  顧言風即便是在死後,也仍用盡最後一分一厘保護了林塗,不曾叫她受到傷害。

  「阿塗,你有什麼打算?」

  距離那日同乾爻的對峙已經過去了三日,林塗終於是從房裡走了出來。

  景堯看著他,心中不免擔憂,如今世間也好鬼界也罷,俱有一堆爛攤子等著他去收拾。

  「也許會回遠春山。」林塗抬眸看向景堯,「也許會四處轉轉。世上風景千萬,我總要一一看過。」

  景堯點了點頭,他輕嘆一聲,「走之前去一趟冥河監牢吧。聽說沈朗月如今愈發虛弱,快要死了。」

  冥河監牢已然是被重新收整過了,瞧不出那場慘烈的戰爭。

  若非要說同從前的區別,那便是從前關滿妖鬼的冥河監牢內空空蕩蕩的。

  偌大的監牢內只關了兩個人。

  一個是先前毀了黃泉道的端戌,而另一個則是沈朗月。

  林塗到冥河監牢時,恰好遇到了端一將先前因為做戲而不得不關起來的端亥。

  端亥見到林塗時,先是憤怒的,只是待他走到了林塗面前,那股憤怒突然泄了,緊握的拳頭也微微鬆開了。

  最終只是深深看了林塗一眼,並未留下半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景堯有些無奈,「阿塗你別在意,端亥他最是親近顧言風。你別往心裡去,畢竟顧言風不得不死,即便不是為了救你,也會是為了修復黃泉道。」

  林塗點了點頭,面上神色微變,似乎未曾因為端亥而心中驟起波瀾。

  正如景堯所說,沈朗月的確快要死了。

  即便隔著監牢大門打眼一瞧,也能看出沈朗月身形瘦削,一副時日無多的模樣。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景堯替林塗打開了監牢大門。林塗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沈朗月蜷縮在一角,林塗看著他,本該心頭有些思緒的,可如今卻是平靜如同一潭死水。

  「是林塗嗎?」沈朗月聽到聲音,抬起了頭,昔日那雙最像顧言風的眼睛赫然瞎了,一道鋒利的刀口貫穿了它的面龐,刀口下方,本該是兩個眼睛的地方空空蕩蕩。

  林塗看著面前的人,緩緩開口道,「是我。」

  「林塗,我要死了。」沈朗月的確十分虛弱,如今不過說一句話,唇上的血色便盡數褪去,胸前上下起伏著。「是顧言風死了對吧,咳……」

  林塗沉默半晌,想起了景堯先前告訴她的事情。

  先前為了在乾爻面前做戲,沈朗月原先的魂魄已經回到了他的身子裡,只是不知為何,魂魄歸位的沈朗月醒來第一件事情,卻是一刀毀掉了自己的兩隻眼睛。

  「是,他死了。」林塗從回憶中抽離,視線重新落在了沈朗月身上,輕聲回答了他的問題。

  「果然……」聽到林塗的話,沈朗月仰面摔了下去,空洞的眼眶直直看向上方,「果然……」

  聲音漸消,沈朗月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動作一動不動,只是卻沒了聲息。

  而瘦弱的身軀在林塗眼中漸漸變得暗淡,最終化作一朵枯萎的冥河蓮,隨著上下浮動的冥河水,飄遠了。

  待那枯萎的冥河蓮消散,林塗才瞧見先前被蓮瓣所蓋著的一抹熟悉的魂魄碎片。

  她緩緩彎下腰,將那抹魂魄碎片握在了掌心當中。

  第95章 正文完

  從冥河監牢離開後, 林塗先回了一趟遠春山。

  遠春鎮的鎮民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這一場浩劫當中,死了不少的百姓。

  只是活著的人, 饒是悲痛, 生活卻仍舊該繼續。

  黃路跟著林塗一道回到了遠春山上, 看著重泛生機的遠春山,黃路難免心中感慨。

  只是那感慨在瞧見仍舊是破壁殘垣的山頂小屋時成了憤怒。

  「姑娘,你瞧瞧, 咱們屋子被禍害成了什麼模樣?!」黃路兩三下撈起袖子, 若是此時是原形,大抵身上毛髮也會被氣得根根直立。

  林塗看著破敗的院子,輕輕拍手,橫七豎八的斷樹殘根便盡數消失了,只是塌倒的屋子仍舊是原樣。

  「阿黃,剩下的只有靠你了。」

  黃路臉上頗有得色, 下巴微微昂起,「姑娘,您且等著吧, 有我在, 小院兒很快便和先前一樣了。」

  黃路這邊正對著破敗的小院兒滿腹鬥志,半晌未曾聽到林塗的動靜,便回身望去, 可身後哪還有林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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