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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時代長途旅行都是一場難捱的折磨, 回去不是那麼緊急二人在路上也稍作休息,只有白天趕路。饒是如此回到京師後袁曜還是生生折騰瘦了好幾圈。
景安帝看得心疼, 沒說什麼話只是默默給太子的小廚房多了很多補品,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給兒子補身體。
月上柳梢, 景安帝神神秘秘通過暗道跑到了袁曜的書房, 正好這孩子這幾天累狠了還沒進自己的小地下室, 如果在他一腦袋鑽進地下室暗搓搓研究神秘藥物的時候景安帝突然進來了找不到袁曜這就尷尬了。
景安帝一身便裝, 臉上掛著一副和藹的笑容, 湊在書桌前看著兒子。
「雁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該有點自己的心腹了。」
袁曜輕輕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憊:「父皇, 兒臣決無二心。」
景安帝也是累的不行,哭笑不得的說到:「雁陽,父皇沒有那個意思。」
袁曜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父皇,兒臣倦了。」
景安帝拿這個裝傻的兒子實在沒辦法。袁曜心裡明白景安帝的意思,但是這層窗戶紙他不能去捅破,景安帝一日不說,他就還能逃避一日。景安帝要他去組建一支私軍,袁曜不想這麼做,他只想做一個閒散的太子。
景安帝一臉不虞,目光灼灼盯著傻兒子:「你仔細考慮考慮。這國家早晚是你的,父皇幫不了你一輩子。」
袁曜一時間困意全無:「可這天下現在是父皇的,等到更迭的時候父皇會幫我的吧。」
景安帝大手覆蓋在袁曜頭上,感覺自己真的是千年以來最操心的在位皇帝,還得擔憂繼位的皇帝沒有私軍。「雁陽別任性,你沒自己的力量在這吃人的朝堂上立不住腳的。」
袁曜還是想討價還價一番,他生性不適合朝堂,景安帝的盛世河山他也不想要,可現在景安帝在逼他。
袁曜剛剛洗漱完,一頭黑髮雖然已經不滴水了但還是濕噠噠的貼在背後,把淺黃色的中衣洇濕一大片。景安帝一陣皺眉,喚人呈上一條毛巾,轉到袁曜身後擦拭他的頭髮。
「你母后去的太早,你那時候又太小,朕不放心讓宮人照顧你,你小時候就那麼一點點,朕就把你揣在懷裡看摺子。你小時候很乖,在朕懷裡不哭也不鬧,餓了也只是抓著朕的衣襟,朕就抱著你一口一口用勺子餵你米糊。」景安帝改了個路數,強攻不行改走心了。
明明屋裡不冷袁曜身上一下子還是起了好多雞皮疙瘩。他父皇這樣他真的吃不消。
景安帝還一下一下的擦著袁曜的濕發,憂心忡忡:「雁陽,你沒有自己的力量那群老臣不會信你的,他們一個比一個油滑。朝中的力量講究一個制衡,帝王要做的的就是牽著各股力量讓他們互相制衡,最後把所有的線牢牢地攥到手裡。」
兗州的慘狀走馬燈一般浮現在袁曜腦海里浮現,如果迫不得已要接受江山的話袁曜決心做個好帝王,要讓他的子民免受痛苦,可是袁曜不想讓自己接過玉璽的手沾滿別人的鮮血,他的內心對於這些一直十分抗拒。染著血的江山還不如不要,袁曜自己也清楚這想法有多幼稚,可是他就是想任性一把。這段日子他身邊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只喜歡原來那種平靜的生活,他拒絕一切打擾他生活的因素。
袁曜有時候孩子氣極了。
景安帝強行讓袁曜種出來一個燙手的山芋,袁曜轉身就把這個山芋丟給了徐岑。
徐岑風塵僕僕回到家吃了一嘴的土,徐太傅樂呵呵的迎接他回家,然後在徐岑回京第一次上朝之後又關了他一周禁閉。當然應付上面用的還是偶感風寒這種垃圾藉口。
徐岑現在跪在祠堂已經三天了,上回他跪祠堂還是因為祭祀時在長輩的靈前打翻了供果。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當日風和日麗,氣溫舒適,夏末轉秋時候的氣溫剛好穿上新做的秋衣。徐岑留了個私心把自己小金庫里的錢拿出了一大半狠狠心咬咬牙買了匹上好的牡丹暗紋的妝花紗,留下半匹做了幾件衣服,剩下的顛顛做好給袁曜送過去。袁曜的身形在兗州期間徐岑早就熟記於心,比他自己的身形了解的都要透徹。
徐岑出門前到徐太傅眼前晃了一晃,身上沒穿官服,穿著他新做的衣服。徐岑今日身上沒帶他常年帶著的玉佩,徐太傅心下奇怪,掃了一眼春風得意的徐岑還是沒問出口。
下朝後徐太傅就看徐岑鬼鬼祟祟的帶著個包袱往東宮跑,還沒到東宮就看見了太子。徐岑神神秘秘的把太子拽到一邊,席地而坐打開包袱,從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抖落開披在太子身上試大小。徐太傅眼尖,認出那件衣服上的花紋和徐岑官服裡面穿的那件明顯一樣,顯然是從一匹布上裁下來的。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罷了,像他們這種人是斷然不會只買半匹布的,更何況是妝花紗這種名貴的料子。眼神瞥到太子腰間那塊玉佩時徐太傅整個人都躲不住了,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前去把自家不爭氣的傻兒子從太子身邊拽走,免得他一天天不省心只會闖禍。
回到家時徐岑看見徐太傅很罕見的擺了一張臭臉迎接自己。「沒什麼想說的嗎?」徐太傅開口問徐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