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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在世,會當暢情適意,連酒都不讓我喝,那還有什麼意思?」令狐沖打個酒嗝,想著:這六師弟,一路上嘮嘮叨叨的,都快成六師妹了,又灌了口酒,打趣道:「我說……」才吐得兩字,突聽的前方一陣馬蹄聲朝這邊奔來,停了腳步,沉心靜氣,聽得大概有十來匹馬奔過來。心中一凜,此處地處偏僻,將才行了半日都未碰到一人,此時怎麼會有這許多人過來。

  「大師哥?」陸大有見他面色有異,不由也停了步子。

  四下一看,草枯木疏,並無可躲避的地方,令狐衝心下想著,他能行這路,旁人自也能行,也不一定就是來尋他的。「有人來了,我們且讓一讓。」說著將酒葫蘆往腰間一拴,拉過陸大有往路邊退了退。

  「駕,駕……駕……」一行人駕著馬從二人身邊奔過,令狐沖這才剛放下心。誰料,那領頭的人回頭瞧了他們一眼,又調轉馬頭,帶人圍了過去。「閣下可是令狐沖?」

  令狐衝心猛的一緊,打量著眼前一身藍衣的大漢,又掃了眼他後面的一眾黑衣人,確定自己並沒有得罪過這這人,且往日得罪的人也拿不出這般大的手筆,心中雖還有疑惑,卻還是抱拳道:「在下正是令狐沖,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攔路於此?」

  「是令狐沖便好,也省得我們兄弟再費勁去尋。」藍衣大漢冷笑一聲,手一揮,全部人同時下馬。

  「卻不知令狐沖何時得罪了眾位?便是來尋我不是,也得先說個明白吧!」見眾人來者不善,令狐沖面上不顯,心中卻開始著急。若是他惹的事,便是打不過這些人,也不過是賠上條命,可怕只怕連累了陸師弟。

  「你倒是沒有得罪我們。」那藍衣漢子哼了一聲,「但你難道忘記了前些日子在洛陽的事嗎?」

  洛陽?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啊!

  「大師哥,你在洛陽不是曾撞壞了一位婆婆的琴嗎?」見他一臉迷茫,陸大有倒是想起一樁事,小聲的在他耳邊提醒。他早就覺得那位婆婆有些古怪,卻沒想到竟那麼記仇。

  婆婆?「怎麼可能,哪位婆婆氣態高潔,當時也並未要與我計較啊!」而且,若真因琴毀而記恨於他,如何當時不發難?

  「你這無知小子,亂叫什麼婆婆,那是我們日月神教的聖姑,任大小姐。」藍衣漢子怒斥。

  「魔教聖姑?」令狐沖與陸大有面色大變,再次仔細打量對面的人,果見那些人的袖口處袖了一日一月,正是日月神教的圖徽。

  「我不跟你廢話,你自廢了筋脈,這事就算完了。」說著,冷眼看著他。

  魔教中人果真是反覆無常。若是當時便發作那也算不得什麼,須知兩面三刀的人卻最是要不得。想到那人裝成婆婆,又故作一副高潔、祥和的姿態。令狐沖面色極冷,卻也知此時不是該意氣用事的時候,「自廢筋脈這算不得什麼,可若要我心甘情願的廢,卻少不得得你打贏了我!」

  「哈哈……」藍衣大漢朗笑了三聲,上面果然沒說錯,這小子真真是狡猾,「你既稱我們為魔教,那我們為什麼要讓你心甘情願,你若下不了手,那我們代勞就是。」話落,身後的人已經沖了上來。

  令狐沖也知此事難以善了,當下也不再多說,拔劍擋在陸大有前面。「六師弟,此事與你無關,你趕緊走!」

  大師哥之前的傷都未好,他怎麼可能留他一人在這。陸大有抿唇不語,拔劍對上了就近的一個黑衣人。

  令狐沖、陸大有雖說在華山派是出了名的禍頭子,但武藝卻還算不錯。然,對方的武藝也不差,且架不住人家人多。一刻鐘後,陸大有已經被人一掌拍了出去,而隨後令狐沖也被一個黑衣人拿刀架住了。

  「你說你剛剛自廢經脈不就結了,何必費這般事?」嘲諷的看著令狐沖,又沖那黑衣人道:「動手!」

  「慢著!」想到驕傲如大師哥,若真被廢了筋脈,那該是何等的痛苦。陸大有急切的喊著,踉蹌了幾步奔過去,壓下到喉的血腥,急急道:「你們放過我大師哥,我替他自斷經脈!」

  令狐沖睜大了眼睛,正要開口,那藍衣漢子已笑道:「你又沒得罪我們聖姑,我要你自廢經脈做甚。」

  「師兄有難,師弟服其勞!你既不要我自廢經脈,那我就用我這條命來換我師兄的筋脈!」那往日活潑的臉上滿是正色,往日吐言詼諧、風趣的語氣也變得無比堅定。

  「六師弟!」令狐沖震驚的叫了一聲。師兄有難,師弟服其勞!這是每次他惹了事,害著六猴兒跟著受罰時他嬉笑著說的話,今日聽來,他才知他並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能為他這個不合格的師兄豁出命的啊!怕便是小師妹也不能毫不猶豫的為他做到這一步,心中感動著,令狐沖竟覺得:人生得此朋友,便是此時立刻死去,也是不虧的。

  「好,好,好,好個有意氣的師弟。」藍衣漢子連道三聲『好』,滿面的讚賞,「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你若自盡,我便放了你師兄。」

  得了保證,陸大有也不再多言,腦海里回想著往日的一切,想起他和師兄在華山下偷酒喝,想起師兄在漢中用氣功騙了一個老乞丐的酒喝,想起了他寄放在小師妹那的猴子,想起了……最後看了眼大師哥,陸大有舉劍向胸前刺去。

  「陸猴兒不可!」沉浸在感動中的令狐沖見到這一幕,當下嚇的肝膽俱裂,顧不得被架在脖子上的刀,猛的撞了過去。然,那劍也只偏過了心口,依舊刺入了胸口。那鮮紅的血刺紅了令狐沖的眼,竟不敢碰他一下,似乎一碰,他就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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