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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還沒有蓄滿鬍子的年輕版苗步輝。
苗步輝穿了件寶藍色的圓領長袍秋衣,年紀尚輕的他還帶著幾分北方人的粗狂帥氣。
他緊擰著眉頭看向屋內的女子,厲聲道:「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女子紅著眼眶,神色警惕地瞪向苗步輝。
苗步輝氣得攥緊那砂鍋大的拳頭,「待你生下孩子,我就替你扔了出去餵狼。」
「這是我的孩子!」女子嘶啞著聲音,努力護住自己的腹部,「大哥,你為什麼容不下他?」
「他是魔!」
「我也是魔啊!」女子神色悽厲。
苗步輝面色複雜地看一眼那送飯過來的弟子,弟子趕緊悶頭跑走。
待那弟子走了,苗步輝才上前,「你可以不是魔。」
「可我是。」女子伸手握住苗步輝的手,「大哥,我雖是魔,但我從未害過人,我腹中的孩子他是無辜的。」
「可他是那個人的孩子,修真界是不可能容得下他的!」苗步輝看著眼前的養妹,表情難看至極。
都怪他自小寵溺,才養得她這樣無法無天,不知輕重,竟與那等魔物勾搭到了一處,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早已珠胎暗結。
女子名喚青蘭,是在青蘭花堆里被苗步輝的母親發現後抱回來的。
小時,青蘭生得玉雪可愛,如小仙子落凡似得,直到她十二歲之時,初來月事,身上開始長出奇怪的鱗片。
苗步輝的母親是個醫修,她鑽研數日,終於確定青蘭身上的鱗片是天生的,而非後天病症。
青蘭是魔,而且還是血脈較為純正的遠古魔物。
雖不知道為什麼青蘭會出現在坤山派腳下的青蘭花堆里,但苗步輝的母親養了她十二年,早已產生感情。
修真界與魔界雖然一向勢不兩立,但青蘭從小受到修真教育,身上並無半絲魔族習性。為了保護她,苗步輝的母親用藥將青蘭身上的魔性壓制,企圖讓她一輩子都當一個普通的修真者。
可人算不如天算。
青蘭十八歲那年,正值夏日末,她身上的魔物之血被再度激發,而這個季節,正好是蛇類繁衍的高峰期。
這世上,恐怕也就只剩下這兩條蛇了。
青蘭情竇初開,魔主強大溫柔,兩人纏綿半夏,腹內得出一子。
花襲憐看到這裡,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
他的純血,由此而來。
後續的事,就是青蘭為了保住腹內孩子,假裝陣痛,在苗步輝去請產婆過來接生的時候,打暈看門的弟子跑了。
她乘著飛劍,一路從坤山派而下,跌跌撞撞,往南方而去。她沒有目的地,只期盼著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生下腹中的孩子。
可因為懷孕,所以她的身體不受控制。
黑色的鱗片從她的肌膚內延展出來,像盔甲似得包裹住她的身體。
青蘭體力逐漸透支,她趕緊找了一個地方停下。不想這裡正有一場某宗門弟子的門派修煉大會,無數弟子正在這個山頭上狩獵。
山上的獵物都是宗門放進去的,沒什麼威脅。
青蘭從這裡降落,也是因為聞到了魔物的味道,所以她以為這裡是安全的。
青蘭腹部絞痛,身下的蛇尾不受控制地露了出來。她正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不想前面突然湧來一大批弟子。
青蘭一眼看到這些弟子,登時心中一驚。
皆是金丹期的弟子。
她再抬頭,看到了樹葉間那些若隱若現的縛魔網。
圈套?這是圈套嗎?
縛魔網外,以余海潮為首的諸多修真界內大佬們正靜靜等在旁邊。
弟子們早已接到任務,他們完全不管其它的魔物,只盯著青蘭,兩眼放光。
青蘭雖有魔力在身,但畢竟身體弱,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因此很快落拜。
正在此時,天空黑雲大作,縛魔網被吹得七零八落。
「快!繼續拉網!」
一道黑色的高挺身影破開縛魔網,直衝到青蘭身邊,徒手撕開她身上絞緊的縛魔網,然後將她抱到御劍上,把人護在懷中,用身體擋住層層疊疊的縛魔網,直到鮮血淋漓,才終於將人送出去。
青蘭半暈半醒,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捂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蛇尾望向那個將她送出去後,又被縛魔網纏住的男子。
她張開嘴,想喚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行了多久,青蘭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當她從半空之中摔下去的時候,只記得用手護住自己的腹部。
女子的身體重重落地,砸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呼吸微弱至極。突然,她似乎聽到了什麼,糊滿了血的雙眸用力睜開,卻也只虛開一條細細的縫。
似乎是有人過來了。
青蘭拼盡最後一口氣,將自己的蛇尾收了回去。
她的身體迅速復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模樣,然後在那人靠近的時候,緩慢停止了呼吸。
獵戶打完獵物正準備回去,一錯眼看到那邊竟躺著一個女子。
濃紫藍色的青蘭花中,她靜靜躺在那裡,就如墜落人間的仙子,如果忽略她臉上的血。
只除了那隆起的腹部,透出一股詭異之感。
花襲憐站在那裡,看著獵戶刨腹取子,並將女子身上的東西一搜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