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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寒星當是三個人中最冷靜的那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

  蠱毒可解,馥雪草牽制蝕骨蟲,那日的風險降低,他賭贏的把握會更大。

  「不哭了。」沈寒星抹去小姑娘臉上的淚水,屋外風雪依舊,他面色平靜,心中卻第一次開始祈禱,祈禱天神讓風雪停下,祈禱他這場性命之賭能贏。

  *

  翌日風雪停下,溫暖的陽光照拂大地,將層層覆壓的白雪融化。

  漸漸融化的積雪之下,淡紫色的馥雪草舒展葉片,空中漂浮著淡淡的香味,雪地上響起人踩踏的聲音,藥草被人摘下,送去侯府。

  祁燁準備六日,第七日他們趕往京都外的寒山,那裡有冰泉,可以壓制灼骨毒性。

  冰泉刺骨,寒意透進骨髓,沈寒星踏入水中,他身上施有銀針,此刻蠱毒和灼骨同時發作,他一時不知是冷還是熱,亦或是痛得感知混亂。

  冰泉外,沈老太君和沈寒洲焦急地等待。

  而林星雪等在裡面,她清楚地看見沈寒星面上每一絲痛楚的表情,甚至能看見他皮肉下時而出現的蝕骨蟲。

  不知過了多久,蝕骨蟲完全吞噬灼骨毒性,一瞬間沈寒星感覺到滿心的殺欲,仇恨和嗜殺的欲望吞噬著他,他雙目血紅。

  祁燁及時將一顆藥丸餵進沈寒星口中,藥丸化開融進血液中,沈寒星體內的蝕骨蟲似乎感知到天敵的存在,動作更加頻繁,似在慌亂逃竄。

  祁燁在沈寒星手腕上割出一個口子,血滴進泉水之中浮散開。

  異香纏繞蝕骨蟲,直到它聞見乾淨的鮮血味道,猛地朝著那處衝過去。

  一隻黑色的蝕骨蟲從沈寒星手腕上的傷口處沖了出來,墜進盛滿鮮血的碗中,祁燁立刻合上碗蓋,將其丟在火爐上烤炙。

  沈寒星眉目漸松,林星雪一直握著他的手,此刻他指尖微動,隱有清醒跡象。

  「寒星、寒星……」林星雪連喚他好幾聲。

  沈寒星聽見她的聲音,他覺得眼皮沉重,許久才勉強睜開眼睛,他看見小姑娘滿臉的淚水,也不知是何時哭的。

  「不是說不哭嗎?」他聲音有些啞,透著疲倦。

  林星雪擦了擦眼淚,用力點頭:「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她扶著沈寒星躺到榻上,他不太有精神,勉強撐著才沒睡過去。

  林星雪側臥在他身邊,聽見他問:「除夕那夜,你答應祖母什麼事情?」

  這是小姑娘答應要在他解毒後告訴他的。

  林星雪抬頭看他,她十指扣緊沈寒星的手,輕聲回答:「我答應祖母,陪在你身邊,永不背棄。」

  這樣的承諾如果是在那時說出來,沈寒星不會信。

  但現在,他會相信林星雪說的每一句話。

  他擁住懷中的小姑娘,又聽見她補充道:「我在生辰那日祈禱天神,願你身體安康,看來天神聽見我的願望了。」

  是啊,天神也聽見他的願望了。

  「夫君,你是不同的。」

  沈寒星垂眸,他對上那雙明淨的眼睛,聽見林星雪堅定的聲音:「你和親人不同,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過往沒有回答的問題此刻全部有了答案。

  那是少女隱藏的心事,是她對一人所有的歡喜。

  沈寒星靠近她,冰涼的唇輕印在她的額頭上,他看著林星雪的眼睛,眼中漫出笑意,目光溫柔,他聲音低沉地道:「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阿雪,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對於林星雪而言,九歲那年初見她記住一個天神少年。

  但在沈寒星心中,他第一次見林星雪是在新婚當夜,那時他想,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倔啊,明明怕得要死還要靠近,明明他氣得要命還是狠不下心讓她凍上一夜。

  那時他沒想過,心軟,是因為少女已經侵占了他心中一個小小的角落,後來那個小角落不斷擴大,蔓延至他心中每一個陰暗的角落,直至他再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再也不能輕易取捨。

  他想,或許欽天監測出來的天定姻緣是真的。

  他的小姑娘,是他的命定姻緣。

  第55章 圓房

  沈寒星的身體調理十日,日漸恢復。

  在外人眼中,他還是一個將死的病秧子,侯府沒有透出去絲毫風聲,或者說成乾帝現下根本沒有心思管控侯府的動向。

  平州連著遭遇洪水與雪災,連年賦稅加重,平州百姓苦不堪言,揭竿而起,一呼百應。

  消息傳到京都,成乾帝盛怒。

  朝廷眾人不以為意,覺得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蕭越再三思索之下,更是決定以太子身份親赴平州平此叛亂以積功業。

  蘇漠聞言平州近況,眉間鬱結,卻是什麼也沒說。

  他先前上奏朝廷以求減輕賦稅摺子也是被駁斥下來,無人關心那些百姓過得如何,朝廷的人要見到的是實打實的銀子,如今看似無恙的山河不知何時充滿蛀蟲,如同前朝混亂的前期。

  不是旁人看不出來,只是誰也不說罷了,亦或者根本不能說。

  平州出此叛亂,各州知府和縣官立刻趕回去,無一人敢在京都停留。

  林星雪在城門處分別舅舅和舅母,剛回到侯府,就見落枝悄悄摸摸抱著幾本話本跑過來,還特意說了一句:「將軍去湯池沐浴了,不在。」

  沈寒星痊癒的消息只有少數人知道,落枝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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