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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榕不是一個脆弱矯情的人,他自己也一直在試圖翻過那件事。

  邵承昀問他,而他並不願意正面回答。

  「我抱你的時候,你怕我嗎?」這一次邵承昀問得更具體了,聲音卻更溫和,帶有安撫的意味。

  辛榕仍然沒有回答,他抬起頭來,與邵承昀拉開距離,抿了下嘴唇,突然問,「有水嗎?」

  邵承昀轉身去小冰箱裡給他拿了一瓶水,擰開蓋子後遞給他。

  辛榕仰頭喝了兩口,然後把瓶子放在身邊的窗台上。

  「有個假設,其實我一直想知道。」辛榕再開口,聲音放得很輕,語速也慢,「如果那天沒有周總他們在場,沒有人幫我。到最後……你會放我走嗎?」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這並不是一個聊天的好契機。

  但辛榕還是問了。

  他的心結其實不是那天晚上自己被邵承昀怎樣對待過。而是在協議終止的前後兩個月里,邵承昀用各種方法限制他,把他強留在身邊。

  有好幾次辛榕也想過要問這個問題。但因為場合、或者時機,或者他自己也欠缺面對真相的勇氣,最終沒能問出口。

  而在剛才他們錯誤地接吻了。錯誤地表達了情緒,又咬又打,雖然不嚴重,就是短短一兩分鐘裡發生的事,可是給了辛榕很不好的記憶聯想。

  他突然有種衝動,想要聽到邵承昀親口說出那兩個月里的真實想法。

  -

  邵承昀給出的沉默,比辛榕所能想像的更長。

  也許有一分鐘,甚至兩分鐘。辛榕能看出他兩側臉頰動了動,似是暗暗咬合的動作。

  最後邵承昀伸手拿過辛榕放在窗台上的水,也喝了一口,擰回瓶蓋時,他說,「想聽真話麼?辛榕。」

  辛榕看著他,小幅度地點頭。

  邵承昀那雙眼睛恢復了深邃的色澤,唇角一勾,笑了下,說,「不放。」

  其實沉默的過程本身就是答案,辛榕已經猜到了。

  正因為是「不放」,所以邵承昀不願意說出口。就像辛榕此前不願意提問一樣。

  「在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里,所有我想要的東西都是可以通過途徑和手段得到的。」邵承昀說得很平靜,「辛榕,對我而言你太弱小了,我可以拿捏你的地方也太多。我想要你這個人,或者你的感情,根本不用那麼將心比心。」

  邵承昀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

  成年人的世界裡,真話是最昂貴的。某種意義上,真話意味著暴露弱點,亮出底牌。但邵承昀都給了辛榕。

  辛榕的喉嚨里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

  儘管邵承昀只是在客觀描述曾經他可能對辛榕做的、然而最終沒有忍心下手的虛擬的可能性,但也足以讓辛榕意識到自己逃脫的僥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邵承昀繼續道,聲音裡帶有一抹溫柔的冷意,「如果真那麼做了,我得不到你的感情。」

  「別那麼想,辛榕。」說到這裡,男人靠近了一點,也將一隻手撐住窗台,另只手摸到了辛榕的後脊,順著骨節一點一點地揉,「那時候我要的也不是什麼平等的愛。更沒有精力應付你那些幼稚的想法和堅持。」

  回想起來,邵承昀改變的過程其實很長。他的真心也顯露得很慢。即便在挽回的最初,他仍然沒有放棄使用過去的一些方法。

  而辛榕拒絕他,對他沒有信心,是基於正確的直覺。那時的邵承昀並不值得相信。

  辛榕的腦中突然模糊地、很不明確地過了一個想法。他無端地想起了在酒會上初次見到白輝,對方曾說過,如果聰明點就不該靠近周朗夜和邵承昀這種人。

  辛榕蹙了蹙眉,看著前面的一處,問邵承昀,「白輝和周總分開過嗎?怎麼分的。」

  邵承昀先是一愣,而後笑起來,說,「噢,這個,這是他們的隱私,我說了不合適。」頓了頓,他給了辛榕一個簡短然而足以解釋一切的答案,「他比你慘。」

  辛榕所經歷的生活給了他更敏銳的判斷力。從那一晚向羅薇琪和白輝他們發出求助的信號開始,辛榕一直在做正確的選擇。

  他在積極地自救,毫不猶豫地抓住機會。同時也挽救了邵承昀。

  即使邵承昀在這段複合未果的過程中,也有那麼幾次想過不給辛榕自由了,就用自己一貫擅用的方法迫使他回來。但最終邵承昀沒有那麼做。

  飛往英國的航班長達十餘小時。經歷了飛機、汽車,輾轉行程,直至見到辛榕從校園裡走出來。儘管邵承昀不願承認也必須承認,這個過程中他對辛榕的愛與日俱增。

  他欣賞辛榕以如此倔強的方式生長,也逐漸認同他所主張的一切。

  是辛榕教會他什麼是真正的愛。

  最後邵承昀將自己的一隻手蓋在辛榕的手上,頭有些低著,說,「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可能要生氣。但我不想騙你。」

  以邵承昀的身份和年齡,他這樣的低姿態,大概也只有辛榕才會看到了。

  然而辛榕以另只手推開了邵承昀,轉而拿起糖糖的畫冊放入背包。

  當他一言不發提著包從邵承昀身前走過去,邵承昀伸手拽住了他。力道很克制,只是虛虛抓了下手腕。

  「辛榕。」邵承昀叫他的名字,繼而深呼吸了一次,以一種有些艱難的方式開口,「不要喜歡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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