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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也習慣作為先妥協的那一方了,這次也沒有例外。

  他仰頭看著邵承昀,用還啞著的嗓子說,「昨晚就當是一時意氣,都把話說岔了,你也消消火。最後這個月聽你的,之後…讓我走行麼?」

  他面上帶了些病容,但眼神還很亮。對視的這一瞬間,邵承昀想起了遊輪上見他的第一面。

  邵承昀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心裡卻發出自嘲的一聲笑。原來到最後不留戀的竟是辛榕,而自己才是不肯鬆手的那個。

  他聲音不大,話卻說得不留餘地,「昨晚我說的都作數。豪麗那邊給你請假,糖糖安排人接送,你在家休息。」

  辛榕的眼神真的是一點一點黯下去的。

  邵承昀兩手插在褲袋裡,垂眸看著辛榕,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而冷酷。

  他嗓音低沉、平穩,不是昨晚那個被辛榕揪著衣領抵在牆上的男人,也不是那個半夜裡起來給辛榕一口一口餵水的伴侶。

  辛榕端著空杯子,一動不動坐在床上。邵承昀走到臥室門口,又回過身說了一句,「別為難慧姨,待在家裡。」

  說完,帶上了門。

  -

  這天上午,周朗夜接到一通電話,是邵承昀打來的。

  尋常的幾句寒暄過後,邵承昀和他說辛榕暫時不來實習了,別的沒有多解釋。

  以他們的交情,這原本就是一樁小事。

  這通來電其實不讓周朗夜意外,他覺得早晚是有這麼一天的。但他拿著手機,想起在辛榕生日聚會那晚,白輝最後跟自己說的一句話,猶豫了下,對邵承昀說,「昀哥,這樣吧,辛榕實習期的表現挺好的,湯經理對他評價很高。你跟辛榕說一聲,他要是願意,我這邊走正常聘用流程給他轉正。」

  周朗夜說出這番話,估計邵承昀也沒怎麼料到。這不像是周朗夜的處事,他是一貫不蹚這種渾水的。

  邵承昀在手機那頭不明顯的笑了笑,大概是猜到了什麼,說,「行,你費心了。」

  那一晚白輝走回自家別墅門前,曾問過周朗夜,「辛榕在你那兒實習表現好麼?」

  周朗夜不吝對辛榕的肯定,「很好,能讓湯璐稱讚的人,我沒見過幾個。」而後感嘆了一句,「昀哥眼光老道的,留他身邊都是拔尖的人。」

  白輝想了想,說,「那你給辛榕一個正式工作。如果有一天邵總不讓他實習了,你和邵總說說,豪麗要他。」

  白輝和周朗夜都明白,不讓實習意味著什麼。

  白輝心知自己和辛榕只不過點頭之交,幫不了多少,但是有周朗夜出面,在工作這塊要個人,或許能讓邵承昀回頭想想,辛榕也有來日方長,不能全由邵承昀拿捏了。這算是白輝能做到的一星半點。

  所以周朗夜也沒辦法,當初他有太多事情欠著白輝了,這麼一個小要求,他自然要聽白輝的。

  掛電話之前,他跟邵承昀說,「昀哥,我說句話,你隨便聽聽。」

  邵承昀那頭「嗯」了一聲。

  周朗夜一手拿手機,一手把一份看過的文件放入碎紙機,「我知道到了我們這種層面,有時候要考慮很多東西,財產啊,背景啊,是不是能夠各取所需,這都難免的。」

  「考慮過的人,可能得到了想要的某些東西。但是,如果沒那麼考慮,也可能得到別的饋贈。」

  周朗夜說到這兒,自己暗暗搖了搖頭。他不適合講這種話,道理是不偏的,但講完自己都覺得彆扭。

  最後他和邵承昀說,「行,昀哥,我今天話多了。你別見怪。」

  邵承昀倒不至於往心裡去,周朗夜勸他的並不是不在理,他應了句,「沒事,代我問白老師好。」

  這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話說一半,意思到了。然後各自掛了電話。

  邵承昀替辛榕終止了實習,回家以後也沒提豪麗工作轉正的事。

  他像個惡人,生平第一次這麼不坦蕩。費盡心機。

  辛榕在家一連待了一周。就像邵承昀說的,辛榕沒讓慧姨為難,哪兒都沒去過。

  退燒他用了兩天時間,接著開始咳嗽,又是三四天。半夜咳得厲害時,邵承昀也醒過來給他撫背。他掩著嘴,下床去盥洗室,門雖然關上了,咳嗽聲沒斷。

  兩個人在家幾乎不怎麼說話。唯獨當著糖糖的面,還是尋常的樣子。都會抱抱孩子,也儘量不讓糖糖覺出異樣。

  這種情形實在難以形容,很多鬧離婚的夫妻好像都沒有他們做得這麼好。會顧全著孩子的感受,不讓她夾在中間為難。

  但是沉默和迴避沒法解決問題,邵承昀不放辛榕離開,他們也回不到從前了。

  辛榕病好以後,邵承昀沒再那麼強制地要把他關在家裡。但是實習不讓他去了,很明顯的是不給他接觸外界的機會,也不想讓他獨立。

  辛榕有時在糖糖睡了以後,會出門去打球。去的仍是鐵路局子弟校的那個舊球場。

  他要打球便打,邵承昀沒攔著。

  人總歸是活的,不能什麼都不讓做。

  很多時候邵承昀都會去球場接辛榕。

  一個開梅賽德斯的資本家,和那麼一個小破舊的球場根本不搭。

  邵承昀把車停在街對面,有時他坐車裡辦公,有時站在車外抽菸。

  八月的平州,就算到了深夜也悶熱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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