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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冬林拿他沒辦法,低頭抽菸沉默了會兒,然後跟辛榕聊了自己的打算。

  過了年底的這最後兩個月,孟冬林就不打算跟遊輪這邊續約了。他在平州開了兩間酒吧,生意越做越大,明年還準備再擴一間。他這個老闆總在海上飄著也不合適,很多顧客都是衝著他頂級調酒師的名頭去的,投資的合伙人對他這麼不顧店也容易有意見。

  但他最擔心的還是辛榕,怕他獨自留在船上工作吃虧。說到酒吧即將新開一間,他就順勢勸辛榕做完這一年也不要繼續了。酒吧里缺人手,尤其是可信賴的人,工資開雙倍的,請辛榕過去管個帳什麼的。

  孟冬林講完自己的想法,在菸灰缸里摁滅了菸頭。

  辛榕一言不發地靠在小窗邊站著,目光轉向海面。

  船艙上面那些能接待客人的地方都是光鮮亮麗的,位於船艙下層的工作區間卻要擁擠狹窄得多。辛榕這兩三年大多都待在船上,錢雖然也賺到了一些,但終日囿於客艙與餐廳之間,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世界越活越窄了。

  他倚著牆,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臉色顯得有點白。他把兩手放在制服前襟口袋裡,站姿挺放鬆,看側影還是那個安靜漂亮的男孩。

  孟冬林問他的意見,辛榕的視線轉回室內,沖孟冬林笑了笑,說,「冬哥,讓我想想。」

  他一直話不多的,明明臉長得那麼好看,性格卻一點不張揚。儘管孟冬林這人喜歡交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跟他稱兄道弟的人,但是這麼多年了,辛榕卻始終是他心裡最講義氣的那個。

  最後孟冬林嘆了口氣,說,「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酒吧你認真考慮考慮,正經酒吧。什麼時候你找著更好的去處了,我二話不說讓你走。」

  辛榕一下被他逗樂了,肩膀笑得抽了抽,看著就是特別單純一小孩,嘴裡應著孟冬林的話,「行了冬哥,我認真考慮考慮。」

  -

  頂層餐廳的晚餐仍然在六點開始,這一次邵承昀來得很準時。

  辛榕還是第一時間過來給他倒水,遞菜單,有條不紊地介紹今晚的特色菜。邵承昀和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話,辛榕終於覺出了哪裡不對勁。

  他的視線往桌下一掃,有點疑惑地問,「邵總,您手怎麼了?」

  就這麼問了一句以後,辛榕記憶里那些零散的片段忽然都拼接起來。今天中午邵承昀來餐廳時手一直插兜里,後來吃飯也只有右手拿著筷子在桌面上。辛榕隱約記得他一直沒用左手。

  辛榕問得突然,邵承昀都愣了下,繼而淡笑道,「沒事,不小心割了一下。」

  ——其實遠比那嚴重。早上辛榕離開不多久,邵承昀端起杯子喝咖啡,按說咖啡已經不燙了,可是杯子突然就炸了。其中有幾片碎玻璃刺入邵承昀掌心,扎得比較深,血也流了不少。

  邵承昀只能去船上的醫務室包紮傷口,由於血一直沒止住,後來又折返回去做了簡單縫合,也因此中午去餐廳的時間晚了些。

  這事想來也挺蹊蹺的。邵承昀當時看著醫生給自己縫合傷口,心裡卻禁不住想,好像沒有辛榕還真不行。辛榕前腳走出套房,自己不出半小時就受傷了。

  就算邵承昀以前根本不信30歲的這個劫數,認為意外就是意外,不能放大其中的偶然因素。可是現在遇上辛榕,反而讓他開始相信人和人之間或許真有命中注定一說。

  辛榕想起中午邵承昀剛來餐廳時,問過自己下午要不要回去,原來那時他就已經受傷了,也沒人照顧。辛榕心中頓覺愧疚,又不能直接去牽邵承昀的手查看傷情,擰著眉問他,「這是怎麼傷的?」

  邵承昀的左手仍然放在桌下,眼見著辛榕像是擔心自己的樣子,他心裡突然舒坦了,傷口好像也沒那麼疼了,說,「不嚴重,幾天就好了。」——始終沒告訴辛榕自己受傷的原因。

  辛榕聽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時沒再說話。

  等到邵承昀翻了一遍菜單,告訴他自己要點的酒和食物,他才說,「邵總,您都受傷了就別喝酒,吃點清淡的食物吧。」

  說著,指著單子上的白灼蝦和秋刀魚一類的主菜,「都是新鮮的海產,要不試試這些。」

  邵承昀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說,「你替我決定吧。」

  辛榕這一晚對待邵承昀特別細心,總往他這桌來,問他有沒有什麼需要,就差沒直接給他餵飯了。

  待到邵承昀快吃完時,辛榕又端上一份熱湯,低著聲和他說,「我手裡的工作馬上就和同事交接完了,邵總您稍等,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今早辛榕從套房離開時邵承昀還琢磨過,要怎麼體面地把人帶回去。現在他一受傷,問題迎刃而解。

  邵承昀從容不迫地喝了半份湯,然後和辛榕一起走出了餐廳。

  當他起身以後,辛榕自然也看到了他裹著繃帶的那隻左手。這次的傷勢本就不算輕,船上的醫生面對邵承昀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又格外惶恐些,所以包得特別嚴實,看著很唬人。

  辛榕忍了一路,走到臨近套房的那條走廊,已是四下無人了,他問邵承昀,「傷口疼麼?」

  男人用沒受傷的右手把他攬過來,口氣淡淡的,「不疼,就是有點不方便。」

  距離遊輪靠岸還有一天半的時間,邵承昀現在很感謝這個扎傷。自己這婚能不能結成,就全靠這個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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