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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開。
他白而修長的指節,有明顯的齒痕,血色脹起。
今兮心裡升起抹愧疚感,「……疼嗎?」
「嘴巴挺能幹的,以後換個地方咬。」賀司珩面色清淡,不急不緩地說。
今兮沉默半晌,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換個地方」是哪個地方後,耳根處瀰漫著紅暈。
比起撩人。
他才是更勝一籌。
今兮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眼神剜他,正準備開口。
忽然,病房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醫生過來查房。
醫生名叫萬樟,是賀司珩的大學室友。大學時期,學校不少女生追賀司珩,可賀司珩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們。他曾以為賀司珩不近女色,後來——
後來才知道,賀司珩十八歲成人禮時,收到了一份大禮,一隻黑天鵝。
遍地都是白天鵝,唯獨黑天鵝獨一無二。
萬樟看二人的眼,帶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倆了?」
賀司珩:「沒有,進來吧。」
今兮也收起剛才的表情,微微笑:「萬醫生。」
萬樟過來給今兮做了個簡單的檢查,「沒什麼大問題,今兒個就能出院,在家裡靜養一陣子就行。」
今兮:「真的嗎?」
萬樟:「嗯。」
但今兮的表情,似乎有話想和他說。
萬樟眼睫低垂:「是有什麼擔心的嗎?其實你可以問你家這位的,他雖說是燒傷科的,但是這些基礎的東西,都懂。他上學的時候年年拿一等獎學金。」
今兮當然知道。
因為那些獎學金,都被他用來買裙子,送給她了。
今兮問:「我今天能跳舞嗎?」
萬樟顯然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很快給出否定答案:「不能,你需要靜養。」
今兮說:「我知道,但我今天有個選拔……你可以理解為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比賽,我必須要去參加。」
萬樟的語氣沉下來,那是種醫生對待不聽話的病人的苛責,「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可能需要再次和你強調一點,你現在的身體,如果進行劇烈運動,情況會變得嚴重。」
今兮態度強硬:「如果我非要去呢?」
萬樟:「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今兮:「鎮痛劑。」
萬樟一愣。
她說:「可以打鎮痛劑。」
「你要對你的身體負責。」萬樟面色嚴肅,他轉而看向站在一旁的賀司珩,「你不說點什麼嗎?任憑她這樣?」
今兮眉間褶皺明顯,「這是我的事,你問他幹什麼?」
萬樟壓著怒氣,「今兮,你不要拿你的身體開玩笑,不要因為一次舞蹈比賽,而葬送你以後的舞蹈生涯。」
今兮心平氣和地和他溝通:「我查過很多資料,有很多舞者和我一樣肋骨骨折,帶傷跳舞,結束後,修養一陣子就好了,不會有很大的影響。」
萬樟一臉無法溝通。
賀司珩盯著她緊握成拳的手,終於開口:「能開鎮痛劑吧?」
萬樟瞠目,「你幹什麼?」
賀司珩對上他的眼,淡聲:「能開嗎?」
……
到最後,萬樟還是給今兮打了鎮痛劑。
末了,他叮囑:「要是真的忍不住,就停下來,不要拿你的身體開玩笑。」
今兮:「我知道,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萬樟笑意牽強:「你要真有分寸,就不會讓我給你開鎮痛劑了。還有你——」他話鋒一轉,指責賀司珩,「你這是助紂為虐你知道嗎?」
賀司珩淡淡「嗯」了聲。
他下午還要上班,沒法送今兮去舞團。
讓司機從家裡過來,接她去舞團。
住院部二十三樓望下去,今兮如螻蟻般渺小。
賀司珩雙手插兜,表情始終冷淡。
一時寂靜。
久到萬樟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賀司珩說:「我反對,有用嗎?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邊的,她這會兒能裝乖,說不定出院回家的路上,就能讓司機送她去舞團。」
他太清楚她的性格了,我行我素,固執己見。
正是因為如此,她和家裡的關係,始終焦灼,始終無法破冰。
他不想當她人生中的反派,他只想永遠站在她這邊。
萬樟敲鍵盤的手一頓,「阿珩。」
賀司珩說:「我就想她過得開心點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萬樟默了好一會兒,「萬一她因此出大事兒呢?肋骨骨折確實是小毛病,能自愈,但是她這不是胡來嗎?」
賀司珩攤手,臉上淌出無奈的笑:「那只能麻煩你,到時候住院、手術,你可得多多關照。」
「……」
……
南城芭蕾舞團此次的出國進修選拔,陣仗頗大。
評委,不止是團內首席,還邀請了國際芭蕾舞大師,也就是此次出國進修的芭蕾舞團——世界頂級芭蕾舞團,最年輕的首席。
一字排開,還有幾張生面孔。
他們坐著的位置前,有標籤——現代舞、古典舞。
沒輪到表演的人,在走廊外議論。
「這次怎麼還來了現代舞的人?」
「古典舞的不也來了。」
「不是出國進修嗎,怎麼來了這些人?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