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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難怪, 像先生這般自持矜貴的人,又怎會拉著別人的手說『別走』。

  遞來的藥被『無理取鬧』的傅皓月盡數甩在了地上,連帶著那裝著溫水的水杯也是如此。

  地面一片狼藉, 但唐淳這會兒也顧不得收拾, 伸手回握住傅皓月的手, 柔聲道:「我不走。」

  許是終於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男人也因此放心地合上了眼, 拽著唐淳的手無力地鬆開。

  剛剛的那個舉動, 已然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男人的手即將掉落至床上時, 唐淳不知為何竟是猛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將他的手輕輕拽在掌心裡, 隨即俯身輕喚道:「先生, 你發燒了,該吃藥的。」

  傅皓月此時的意識太過朦朧,只是感覺手背覆著一層微涼的柔軟,在此時水深火熱的痛苦之下, 無疑是唯一的慰藉。

  用小拇指輕輕勾了勾她的掌心,男人緊閉著眼,聲音沙啞地開口:「不想吃。」

  作為一個合格的護工, 這個時候比起遵從病人的主觀任性,更應該是照顧他的身體恢復健康才是,但不知為何,唐淳看著躺在床上的傅皓月,勸他繼續吃藥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唐淳知道自己不應該對一個三十五歲,事業有成,任誰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傅皓月產生什麼同情,但事實卻是,眼前的男人竟是這般令她憐愛。

  就在這時,老李許是聽到了動靜,從樓下緩步走了上來,手裡還帶著從醫療箱裡尋出來的溫度槍。

  「小唐,先生吃藥了嗎?」

  人未到,聲先來。老李推開房門,卻是在瞧見兩人緊握的雙手時微微一頓。

  眼底驀然閃過一絲精光,原先對先生的擔憂此時竟驀地轉變成了竊喜,心想自己來得或許不是時候。

  唐淳自是注意到了老李的視線,臉頰頓時染上一層紅暈,剛準備收手,男人的手指卻是又勾了勾她的指尖,明顯是不願她離開的。

  收手的動作一頓,糾結片刻後,唐淳竟是又重新握了回去。

  淦,死了就死了,反正先生現在是病人,她也只是在照顧一個燒得糊塗的病人而已。

  對的,就只是這樣!

  唐淳瘋狂自我安慰,而老李也像是察覺到了唐淳的尷尬,於是連忙收回視線,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那般,將手中的溫感槍遞給了唐淳。

  「先生每次都是這樣,生了病就不願好好吃藥,明明小時候可乖了的。」老李說著,微微嘆了口氣,此時見著躺在床上的傅皓月,眼中不免閃過一絲心疼。

  在老李的記憶中,小時候的先生性格也不開朗,因為常年有病纏身,大多時間都會呆在屋子裡修養。當別家小孩都在追逐打鬧過家家,爬樹抓蛐蛐玩泥巴的時候,先生便總是習慣性地窩在房間裡。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的身份也不允許。

  那個時候的先生總是沉默寡言,即使不過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但也乖巧地令人心疼,每次生病要吃藥時,大碗大碗的中藥都一聲不吭地喝了下去。

  當時傅家的傭人都說,小少爺日後定是個能成大器的人,事實也的確如此。

  後來,傅家名存實亡,先生僅憑一己之力牢牢掌握住了傅家所有的產業,並一舉發展至如今的局面。在那之後,先生便像是突然換了性子,遲來的叛逆期驀地爆發,動不動就不吃飯,就連往日裡服用的那些藥都被他扔至了一旁。

  誰也不知道先生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就像是突然沒了生的念頭。

  唐淳拿溫感槍給傅皓月測了一□□溫,38.9℃。

  這個溫度再維持下去,怕是真要燒壞腦子。

  想到這裡,唐淳微微皺眉。

  老李自是也清楚問題的嚴重性,這會兒看見地面上的狼藉,面色一緊,再次開口的聲音冷了些許:「小唐,再這樣下去不行,我叫保鏢上來吧。」

  傅皓月此時已然是被燒地有些糊塗了,因此也沒能聽到老李的聲音。

  唐淳微微一愣,正想問他去找保鏢幹什麼,便聽到老李再次出聲:「不吃藥總是不行的。」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唐淳便恍然明白老李的意圖。

  他是想讓保鏢上來,將藥直接給人灌進去。

  「不行。」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唐淳直接否認了老李的想法。

  「可先生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我怕他再燒下去……」老李話中的擔心不假。

  印象里,有次先生在祭祖結束之後也曾高燒不退過,那時他怎麼都不肯吃藥,做下人的沒有辦法,只能順著他,後來直至昏迷才被送去醫院,連著住了好些天才緩和了過來。

  老李屬實不想再讓先生再至於那般危險的境地。

  「保鏢去找家庭醫生了嗎?」唐淳開口,語氣帶有兩分幹練。

  「去了,只是這裡的位置偏僻,再加上下雨,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太好找。」老李嘆了口氣,字裡行間滿是無奈。

  「李管家,你先去拿溫毛巾給先生擦擦汗,我去去就回。」唐淳說著,毅然鬆開了傅皓月的手。

  昏昏沉沉中的傅皓月突然感覺手裡一空,竟條件反射地在半空輕輕抓了下,直至抓不到那抹溫軟之後,才卸力地掉在了床上。

  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腦子裡不斷回溯著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那些曾經淡忘的回憶又如同潮水不斷沖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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