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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驚羽忽然流出淚來,伸手入懷,摸到那一塊玉玦,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往外流。
「雷……牧歌……」
雷牧歌手指剛搭上她的肩,正欲把她翻轉過來,忽然聽得這一聲,猶如五雷轟頂,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是……」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驚駭,帶著狂喜,看著不確定。
「雷牧歌。」
她有哭有笑,慢慢抬起頭來,把那塊玉玦遞到他手裡,還沒看清他的樣子,就被她按住雙肩,一把扯進懷中,緊緊抱住。
「老天有眼,真的是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五皇子呢?」
「元熙他……」
之前是憑一口氣硬撐著,如今見得故人,心神一松,底氣卸去,喉嚨里發出一聲悲鳴般的嗚咽,仰面暈過去。
虛弱的身子被他抱起直衝入帳,耳畔響起他急促的呼叫:「一舟,一舟快跟來!」
昏迷之中,感覺自己被放下來,那雙大手小心剝去她破碎的外衣,過了一會,那兩人幾乎同時低叫:「啊——」
兩人怔愣著,過得許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
「殿下他……他是……」李一舟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出去!」雷牧歌的聲音低沉壓抑,聽不出悲喜,那雙撫在她肩上的手卻在微微發顫。
「怎麼是我出去,我是大夫好不好?」李一舟咬牙切齒低叫,「要出去也是該你出去!」
「我是主帥,這是我的營帳,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沒看見她一身都是傷嗎,我要給她包紮傷口,還要給她把脈,包紮你行,把脈你會麼?」
「你……」
沉默了一會,雷牧歌拉過薄被給她蓋上,攥緊拳頭,懊悔低吼:「怎麼會這樣?該死,她到底在那南越宮中經歷了什麼?」
李一舟一拳捶在他肩上:「還不都怪你,我們師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居然口風那麼緊,幫她隱瞞,連我都瞞住,我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你對得起我嗎你!」
雷牧歌低沉著聲音吼回去:「我沒瞞你!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吼過之後,兩人都泄了氣,瞅著她發呆一陣,還是李一舟率先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大夫,我先給她包紮。」
雷牧歌無奈點頭,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那隻細弱小手,瞅著那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聲音哽咽:「羽兒,你撐住,我一定會救你!我發誓!」
將秦驚羽外露的傷痕盡數處理完畢,李一舟開始給她把脈。
手指搭上那泛青的腕部,李一舟眉頭皺起,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了?她是不是還有內傷?」雷牧歌盯著他的臉,著急問道。
「不是內傷,我說不上來,太奇怪了……」李一舟額頭上漸漸滲出汗來,臉上也變得鐵青,看起來十分可怖,「她好像是中了什麼毒,開始發作了,這毒就在她腦袋裡,不對,是腦袋裡長了個什麼東西,她非常虛弱,只剩下一口氣……」
雷牧歌與他相識多年,從未見過他這般神情,不覺顫聲低問:「你……能治不?」
李一舟咬牙:「我試一試,這裡沒藥,我先給她扎一針,然後試著用內力把那東西逼出來——」
「好,我給你把關,不行的話,我來。」
李一舟從懷中去出個小盒子,打開取出一根銀針來,一針朝著她的百會穴紮下。
秦驚羽受痛,啊的一聲叫,神智有些清醒,低喃:「雷……牧歌……那沼澤……你怎麼……怎麼沒死……」
雷牧歌拉著她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不迭應著:「是,我沒死,我的坐騎陷進沼澤,一舟在樹上吊了根繩子,硬是把我拉出來了,後來我們棄了馬匹,放棄大道改走水路,輾轉進入蒼歧,不知怎麼轉到這座山谷,正在尋找出路,誰知……」
誰知卻誤打誤撞遇到她,真是僥天之幸!
「雷牧歌……對不起……對不起……」
秦驚羽並沒有聽請他的話,只感覺到他在身邊,嘴裡喃喃念著,眼淚洶湧而出。
他沒死,真好!
還有機會跟他說對不起,怎好!
「跟他道歉做什麼?你又不是只瞞了他一人,還有我呢,你這偏心的傢伙!」李一舟低吼著,手上動作不停,掌心貼在她背心。
一股熱力自她後背湧入體內,在丹田運轉一周,朝頭頂衝去。
哇的一聲,秦驚羽吐出一口鮮血,雙手不住顫動,李一舟被那強勁的反彈力撞出去,倒彈出一丈遠,撲倒在地,急叫:「雷,護住她心脈!」
琅琊神劍再次鳴響,紫光直射過來,秦驚羽漸漸安靜下來,無聲無息。
「怎麼回事?一舟,她怎麼樣?!」雷牧歌手掌貼在她心口上,抱著她低喊。
李一舟跌跌撞撞爬起,奔過來檢查一番,臉色凝重,啞聲道:「必須回天京,找穆老爺子!」
「她怎麼了,你說話啊,她到底怎麼了?」
「那東西太厲害了,我一逼它,它就反彈,殿下她受不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逼它,它會發作的原來越快;比她,它就反噬殿下……對不起雷,我無能為力,只能帶她回天京,找她外公穆神醫,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李一舟說完,看向那神劍,又補充道,「看來這劍對她身體有保護的作用,吉人又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