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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而後漫長的歲月里,李嘉終於充分認識到了這一點——飼養大汪的過程中,適當的愛撫與投食是相當必須的。

  「須不須人護著,由不得你做主。」蕭和權跨前一步,在皇城之中毫無顧忌地挑起李嘉的臉,手指輕佻地撫過她的唇:「心領了?」他譏嘲地嗤笑一聲:「我救了你多少次?一命換一命的算,你的命也早就是我的了!」

  還有你的人,蕭將軍再三鼓足了氣,始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李嘉愕然,濃濃的不祥感降臨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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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祥感持續到正月初一,壽典開始那日,期間風平浪靜,連個刺客李嘉都沒見過。這讓她終於確信蕭和權的大放厥詞只是為了耍帥,初一那日百官朝賀,連篇累牘地吉祥話聽得李嘉這麼一個恪守禮儀的人都快歪著腦袋打起了瞌睡。

  這兩日,李嘉夜夜噩夢,極不願意承認她夢見的是蕭和權,雖然都是噩夢。許是白日裡看多了祭典上的迎神伏魔舞,夢裡的蕭和權每每化身成面目可憎的妖獸饕餮,搖首擺尾地沖她露出一口森森白齒,好似要將她一口吞下。牙齒懸在她脖子上,撲哧一聲,巨獸變成了只毛茸茸的小汪,四條小短腿摟著她脖子委屈大哭:「你不是說喜歡我?為什麼不要我!你個負心人!」

  ……

  直哭得她手足無措又有那麼點荒唐可笑,小汪越哭摟得她越緊,最後喘不過氣來的她使勁拽著他的肥尾巴想把他扯下來:「我喜歡你還不成嗎!!!!」

  一睜眼,趴在她胸前的小白含著晶瑩地淚水將她望著,被捏爆了的尾巴痛苦地扭來扭去。主人!好痛啊!

  李嘉虛脫地與它對視了會,仰頭跌回枕頭上,兩眼虛閉。蕭和權,他真的有那麼傷心嗎?

  門外駐足聆聽的老人揉著他滑稽的短須,憂心不已:「老周啊,六郎有心上人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呀?」豈有此理!他心愛的小孫兒就要這麼被別人拐走了,不能忍!

  站在他身後的周叔嘴角抽搐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擦擦冷汗:「這個,這個公子白日多在衙門中,小人實在是不知詳情。」

  老人臉皺得比苦瓜還苦,舉袖顫顫巍巍拭著莫須有的眼淚:「孫兒大了不由爺啊!你說是不是趙郡李家那小子?」

  「不像吧……」雖然少主與李諄走得近,但以少主的眼光,打死他也不相信,能看上那個傻不拉幾的愣頭青啊。

  「那是武昌鎮新當家的少帥?」老人說完就立時否定:「不行不行,六郎看上誰也不能看上武昌鎮那隻雛鳥!有兵權也不行!那隻小鳥賊精明的,比他老子不知道多了幾倍的心眼,六郎和他過日子要累上一輩子。」老人擺出一副極老道的模樣,侃侃而談:「六郎要是選夫婿,一定要擇個能幹又聽話的。外能主事平定四方,內能賢良定宅安家。文武雙全是必須的,人也得端穩持重,千萬不能像她老子一樣一肚子花花腸子,業報到頭來全還到子孫頭上了。老周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周叔緊閉著嘴巴,一個字不吱。

  「老周,老周?」老者一回頭,臉色灰白。

  李嘉坐在敞開的窗下,端著盞燭火,中衣及地,飄渺得像個孤魂野鬼,臉色也跟鬼似的:「聲音還可以更大點。」

  老者和被生生塞了個棒槌進喉嚨里,咕嘰咕嘰地擠不出一個字,半晌,可憐巴巴道:「六郎,你從不發火的,頭一次發火竟然是對祖父我。」

  「嘭」,窗子對著他伸過去的臉驟然甩上,差之毫厘即將他的鼻子夾住,可見屋裡人的惱怒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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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緒飄回到元日大典上,那夜被人偷聽到心事的尷尬與怒氣仍未徹底平息,李嘉揉著眉心按摩,眼角斜掠過右上方,與一雙潤如春風的眼睛對上。那人把盞淺抿,盈盈笑望著她。

  而後上首的靖王極為親熱地持盞與之對飲,李嘉眼皮一跳,呂佩仁什麼時候和靖王勾搭上了?

  武昌鎮是梁國藩鎮中的大鎮之一,兵力民生放眼中原皆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炙手可熱的勢力毋庸置疑是太子與諸位親王爭先拉攏的對象。呂佩仁上任武昌節度使後長袖善舞,在朝中各方勢力中斡旋得遊刃有餘,誰人都摸不准他究竟會選擇誰支持。眼下這情景落在太子黨眼裡,結果自然是不容樂觀的。

  李嘉手捧金盞神思散開,呂佩仁與靖王走近,絕非表現得那麼簡單。這個靖王怕是要引火燒身,與虎謀皮。兀自沉思間,忽而察覺到似有一束目光如影隨形刺在她臉上,兇惡到想將她剝皮拆骨一口吞下。

  不用去看,這麼火辣辣的目光除了來自打翻了醋罈子的蕭將軍別無他人。

  燕國將領淚流滿面,看來蕭將軍已經被那梁國的男狐狸精勾得五迷三道,連掩飾都顧不上了。

  酸吶,真酸。柴旭在旁連假笑都繃不住了,假作側身倒酒,壓低嗓門提醒蕭和權道:「人家皇帝老子還在上頭,收斂點成不?」

  不成!之前被李嘉踐踏粉碎的「芳心」還沒修補完畢,這回看她堂而皇之地和姓呂的小子眉來眼去,蕭和權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我很不爽!不爽!不爽到想立刻揍趴那個混帳!」的信息。

  梁國君臣心驚膽戰,這個神情難道是要打仗的節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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