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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本就因方才紀昜說話沒給他面子而生惱,此時在一旁見了,惱意頓消,只剩了幸災樂禍。
紀昜準確地把整個烤得香氣四溢的熊掌一分為二,自己留下了大的那一半,小的那半揮揮手,讓福生端走了。
福生多心虛啊,又不敢說,只能硬著頭皮、『偷偷摸摸』,從後面繞到上方去,從馮喜身後越過,來到太和帝側面跪下。
「陛下,殿下讓奴婢給您、給您送熊掌來了。」
饒是福生向來舌綻蓮花 ,此時也說不出更好聽的話,因為眼睛看得見,熊掌它就剩下一半。
至於另一半?
另一半在『魏王』那呢,沒見人小兩口已經吃上了,『魏王』可是眼睛瞅都沒往這瞅一眼。太和帝坐在上頭,可看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連絲竹聲都弱了許多,場上喝酒說話聲也靜了一瞬,復又歸於正常。
都在等太和帝露出怒色,可太和帝竟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
他也沒說什麼,揮揮手讓福生放下東西回去了,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沒有,更沒有提一句,還和旁邊幾個大臣說了些閒話。
又過了會兒,太和帝離席片刻,估摸著是去更衣了。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打從端過來就沒受其待見的半隻熊掌。
……
空無一人的帳篷中,只有太和帝一人。
面前是那半隻熊掌,旁邊放了把銀刀。
他拿起銀刀,片了塊熊掌肉,放進口中咀嚼著。他咀嚼地很慢,像在品嘗什麼珍饈佳肴。
昌河公主走進來,就看見那熊掌,嗔道:「我說皇兄哪兒去了,原來是偷偷藏起來吃好東西,吃好東西時,難道不該叫上皇妹?」
年過半百,頭髮卻已經花白的太和帝露出好似羞澀的表情,旋即又惆悵萬分,感慨萬千。
「這孩子幼時有什麼好東西,總會給父皇留一半,直到大了這習慣才改,他怨了朕十幾年……」
昌河公主目光複雜,嘆了一聲勸道:「皇兄說的什麼胡話,他又怎可能真怨皇兄,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不過是世事弄人。」
聽了這話,太和帝似有千言萬語,但到最後終究什麼也沒說。實際上今晚的失態,於他來說已是平生罕見了。
片刻後,兄妹二人一同回到席上,仿若什麼都未發生過。
……
紀昜已喝得微醺。
他喝了多少酒,無雙已經數不清了,可酒敬上來,又不能不喝。
她甚至在猜他是不是醉了。
實際上紀昜確實醉了,也不算是醉,狩獵時的神經緊繃,與熊生死搏鬥時的酣暢淋漓,以及回來後發生的這些事,都使他精神趨近強弩之末,他回來後最該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
偏偏精神上的亢奮,讓他非但睡不著,反而又在浴房裡折騰了一番,此時慢慢恢復平靜,又喝了這麼多酒,人也迷糊了起來。
感覺自己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紀昜不甘不願把身體交給魏王,自己陷入沉睡中。
魏王臉色鐵青,下意識想握拳,卻發現自己手心裡還攥著一隻小手。
「殿下,你是不是醉了?」
魏王低頭看了看袖下兩人交握的手,『他』跟人喝著酒,手還不忘拉著她。其實他之前就被放出來了,就在離開玉香館之時,自然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
篝火的照耀下,他臉上像蒙了一成薄光,眼神有些微醺,卻格外有一種清醒感。
無雙怔忪了下,下意識想抽回自己手,卻被人緊緊地握著。
「你在擔心本王?」
「妾身自然是擔心殿下的。」
如果她說這話時,不低著頭,就更具有說服力了,尤其魏王這會兒正火冒三丈,自然覺得她說的是都是敷衍之辭。
不過魏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自然讓人看不出端倪,他還像方才那樣借著袖子的遮擋捏著無雙的手,甚至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她的手背。
明明方才還是好好的,如今換了個人,無雙無端就感覺到一種緊張感,手也格外敏感,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薄繭剮蹭在她手背上的刺疼。
這時有人來向太和帝稟報,鹿血酒可以上了。
這鹿血酒非同一般的鹿血酒,不光是鹿血里攙了酒,其中還放了宮中太醫特製的幾十味上等藥材,具有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之效用。
當然還有個效用,從報上來時,一眾男人們笑得心照不宣就能看出。
據說,冬狩首日陛下御賜的鹿血酒,有非同一般的效用,在朝野傳得是神乎其神,為眾多大臣們津津樂道。
不過能陪著來冬狩的文武大臣是有數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來,自然喝過的稱讚不已,沒喝過的眼饞不已,傳得越發玄乎。
曾有朝中老臣七十高齡,喝了陛下御賜的鹿血酒,回去後連御數女,據說次年還抱了個大胖小子。
當然這都是坊間傳聞,也只限男人們之間,女眷們卻是不知,即使有些婦道人家心知肚明,也只會臉頰微紅,淬道一聲自家老東西是老不正經的,旁的也不能說什麼。
無雙也不知其中糾葛,只是見到一提鹿血酒,場上當下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很快,就有數名內侍持了銅壺來,挨著席位給每個席上斟酒。
未成婚的少年們自然被略過,還有少年偷偷問自家長輩,為何這酒不能給自己喝,被長輩一頓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