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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一句直接讓太和帝說不出任何話來。
時光可以沖逝很多東西,但唯獨沖逝不了記憶,往日的記憶讓太和帝忍不住揉了揉額頭,也讓他咽下了還想勸誡的話。
「你回京後,還沒去太后那兒請過安吧?太后上了年紀,作為晚輩當多去儘儘孝道。」
太和帝這突來的轉移話題之言,讓魏王目光閃了閃。
「兒臣告退後便去。」
太和帝點點頭:「那你去吧。」
一直到出了紫宸殿,魏王才皺起眉。
難道說父皇顧左右而言他,又指了慈寧宮,是因為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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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魏王離開慈寧宮,從側殿跑出來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女。
她大約有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明眸皓齒,瓊姿花貌,跑出來後就依偎到太后身邊,含羞帶怯地叫了一聲『太后』。
太后無奈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寵溺。
「他到底年長你許多,名聲又那麼不好,京中有女兒人家提到魏王都色變,偏你是個死心眼的丫頭。」
少女撅了噘嘴,撒嬌道:「魏王名聲不好,到底為何,難道外祖母您老人家不清楚?上了戰場,便要英勇殺敵,難免要造殺孽,卻讓那起子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嚼舌根。至於他死了兩個王妃,都說他殺妻,這事您老人家還跟我念叨過,說有人造孽,可惜您管不了,咱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何必又提這些事。」
見少女嬌聲替人辯解,太后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要說起明惠這丫頭『死心眼』,也有她之過,她不是皇帝親娘,做了太后以後,便從不過問前朝和後宮之事,只是在宮裡待久了,看到的太多,難免會跟身邊的人說上兩句。
明惠這丫頭是她那短命女兒的獨生女,從小失了親娘,就被她養在身邊。難免耳濡目染聽到一些,就不知怎麼對魏王上了心。
要說讓太后給魏王挑刺,其實還真挑不出什麼刺,人長得俊,也並無任何不良的嗜好,甚至不近女色,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除了有個頭疼的病,據說也早就好了。
可太后是誰,歷經兩朝,在沒成為太后之前,也見識過皇子奪嫡的慘烈。可以這麼說,她之所以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就是因為有兒子的高位嬪妃死的死,被廢的被廢,獨剩了個她,她還沒兒子。
如今皇帝歲數一年大過一年,太子之位一直空懸,魏王常年待在邊關,突然回京,想來也是有些想法。
這些對太后來說,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無奈明惠這丫頭打從魏王回來之前就念著,回來後更是沒停過,她疼愛明惠多年,自然不忍心見她傷心難過,除了潑她冷水,也做不了其他。
「可哀家聽說魏王與人有婚約,之前哀家跟皇帝提過這事,皇帝也提過此女。」
一提到這個,明惠郡主當即變了臉色。
「太后您說的這女子明惠知道,是長陽侯府二房的孤女,據說懦弱膽小,還長得其貌不揚。那長陽侯府的爵位早就該沒了,是陛下見其有搭救魏王之恩,才准許延了一世,這樣人家的女兒,怎麼配得上魏王哥哥。」
「可你也說了搭救,她父親到底於魏王有恩。」
「有恩也不該拿魏王哥哥的終身大事去玩笑,」說著,明惠郡主撒起嬌來,「外祖母,您就疼疼明惠,我臉皮都不要了,這般求您,您就如了我的願好不好?」
「魏王從小就有主見,這事可不是哀家能說做主就做主的。行了行了,你別磨哀家了,哀家找空閒再去跟皇帝提一提,看看皇帝是怎麼想的。」太后無奈道。
明惠郡主這才破涕為笑。
第22章
魏王出宮後,屬於魏王府的探子就都動了起來。
他這些年雖不在京城,但在京里的經營並不少,只是這一切並不顯在表面上。
魏王前腳回府,叫來手下屬官和幕僚議事,後腳關於明惠郡主待嫁,卻一直不得良配,以及他回京後,太后曾召太和帝說過話的消息,便傳了回來。
議事到一半,又一個消息傳來,他出宮後沒多久,太后便又召了太和帝說話。
消息傳來時,書房中還有其他人。
也是魏王的頭疾影響,很多時候劇烈的頭疼讓他沒辦法保證事事周全,便需要有人化作他的腦,幫他拾遺補闕。也因此消息遞進來時,並未背著書房裡的其他人。
長史胥宏道:「此事可與殿下婚事有關?」
魏王微微頷首。
胥宏和幕僚司馬琦對視一眼,魏王這趟回京,明面上是為了大婚一事,魏王府里的人都知道,顯然現在出了意外。
胥宏略微沉吟了一下:「太后雖不是陛下親生母親,但由於早年與陛下有撫養之恩,陛下一直謹記,待太后她老人家也如親子般至孝,太后為人英明大度,從不干涉朝政和後宮事宜,這些年頗得陛下敬重,母子之情更甚以往。
「如此一來,太后若是開口,陛下很難回絕。而且在陛下心裡,恐怕明惠郡主要比長陽侯府家的女兒更合適殿下。」
這些魏王都知道,但他並未阻止胥宏二人說話,即是拾遺補闕,他聽著便是,從中汲取他所想中有所疏漏的地方。這是魏王的習慣,胥宏和司馬琦也知道,也因此接下來二人說了許多。
「明惠郡主乃太后在這世上僅剩的血脈,其父族乃漯河常氏,這漯河常氏雖不是什麼簪纓世族,但底蘊深厚,在士林之中薄有名聲,常氏又和趙國公府連著親,而趙國公府乃開國功臣之後,世襲罔替,底蘊深厚,與各家都有來往,晉王、秦王一直在拉攏趙國公府,可趙國公府一直態度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