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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比白瓷還要細膩……

  程景頤猛地鬆開手。

  他沉默了半晌,才起身離開。

  ……

  兩儀殿。

  程景頤推開門,就看見江姚手裡提著一壺酒,慵懶地坐在台階上,見他出現,笑著朝他舉杯:「陛下,要來一杯嗎?」

  程景頤看著他,不辨喜怒。

  江姚縮了縮脖子,自己將酒飲了,才道:「陛下早早就離了席,那宮宴也便無趣得緊,臣也就待不下去了,索性來尋陛下了。」

  程景頤挑了挑眉,語氣含了一分嘲諷:「無趣?朕瞧你方才和那些世家子弟不是有趣極了?」

  江姚摸了摸鼻尖,訕訕不語。

  沒想到陛下居然挺記仇。

  他的確是為了試探程景頤的心意,他本意只是讓陛下意識到這大魏人才濟濟,有許多優秀男子,若他真要給趙歸雁尋一個合適的夫婿,根本不難。

  也好讓他察覺到危機,刺一刺他,省得他每日矜持高冷,一副出塵神仙的模樣。

  沒料到,程景頤的反應比他預料的還要大。

  江姚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

  程景頤道:「你若是無事,便早些出宮去,朕看見你便煩。」

  程景頤與江姚算是摯友,說話也毫無顧忌,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

  江姚無賴地笑了笑,道:「臣不走。臣如果走了,陛下今日怕是夜不能寐了。」

  程景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否認。

  他如今的確心緒雜亂。

  程景頤徑直走到他面前,席地而坐。他周身威儀深重,便是這般毫無儀態地坐著,也自有一股落拓的不羈之感,倒平白少了幾分嚴肅,添了幾分朝氣。

  江姚見他毫無姿態風度,直接與他並肩坐在台階上,挑了挑眉,心下升起幾分納罕。

  這倒是越來越與他印象里的程景頤相去甚遠了。

  「陛下是在為皇后娘娘意亂?」

  江姚問道。

  程景頤聽了他的話,大大方方地承認:「是。」

  這下江姚愣住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景頤肯定了他的想法:「朕可能是心悅皇后。」頓了頓,又改了口:「朕的確心悅她。」

  這麼多年頭一遭,情緒被人牽動,她喜,他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露出笑意,她難受,他的心也如同針扎一般疼痛。

  一見著她便想笑,見不著她便心中掛念。

  程景頤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新奇,但並不厭惡。

  初見時,她如同林間小鹿般驚慌地闖進他眼中,彼時他只是覺得她膽怯可欺。

  後來,她一路踩著荊棘,又一次出現在他視線里,他看著她渾身是傷,眼底卻亮晶晶的,閃著堅韌不屈的光,那時他對她很是欣賞。

  再後來,她逐漸在他面前卸下心防,活潑明媚,似乎是一個永遠不會熄滅的小太陽,那樣明亮,那樣耀眼,又那樣溫暖。

  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今日宴席上,青年才俊的刺激,讓他意識到他並不想讓趙歸雁嫁於他人,他一想到趙歸雁以後嫁於旁人,會笑著誇讚另一個人,會嬌憨地向旁人撒嬌,心裡便湧上濃濃的憤怒。

  而趙歸雁那蜻蜓點水的一吻,讓程景頤驀然意識到,眼前人,早已是心上人。

  不知不覺中,他竟將她放在了心上。

  江姚沒想到程景頤這樣坦然,為摯友高興,千年的鐵樹終於開了花,轉念心裡又想起來那樁宮中秘辛,他遲疑了一下,不禁又替程景頤擔憂起來。

  「陛下打算如何?」

  江姚清楚,宋太后對後宮虎視眈眈,若是知曉程景頤對趙歸雁的心意,恐怕會動歪心思。

  畢竟……宋太后太想要後宮出現帶著程景頤血脈的皇嗣了。

  程景頤也想到了宋太后,臉色冷了下來,他目光露出幾分冷意,似寶劍出鞘,迸射出凜凜寒光,殺機立現。

  「朕這麼多年一直遷就她,假裝不知道她的心思,朕只是希望,如果朕不寵幸妃嬪,活得清心寡欲,沒有皇嗣降生,遲早有一日,總會讓她絕了心思。可這麼多年,她為了宮外的那個人,費盡心思,不擇手段。朕也覺得有些累了……」

  程景頤說起宋太后,那個生他養他的母親,可卻是像是在談論陌生人一般,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怨恨。

  江姚知道程景頤這些年的苦楚,嘆了口氣。

  宋太后當初以再嫁之身被先皇召入宮中,她不得不離開心愛的夫君,委身先皇。

  先皇十分寵愛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給予了她專房之寵,入宮不久,她便懷孕了。她在宮中盛寵太過遭了人嫉妒,有人在她生產那日,買通了產婆,算計於她。

  她生產那日,險些喪命,不過這一次太兇險,她也落下毛病,終身難以再次懷孕。

  也不知宋太后將對先帝的怨恨轉移到了程景頤身上,還是自己埋怨程景頤害她險些喪命,她對程景頤總是不親熱。

  冷冷淡淡的,疏離又冷漠。

  江姚道:「可再如何,太后還是您的生母,您便是再不滿,也擺脫不了這個事實。」

  程景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低聲道:「有時候,朕寧願當初那產婆用一些虎狼之藥……」

  若能選擇,他也不願意身上流著她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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