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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上皇手裡有兵,也不管什麼世家不世家的,隱戶?私軍?
統統都別想要!
藏書也必須都給交出來。
不交?
寧願燒了?
那我就把你全家都點了。
還有田地,祖宅,族田可以留著,其他超出去了的那些,不管你是正當購買還是巧取豪奪,統統收歸國有!
當年名字不太雅致的太上皇便從此有了個更加粗俗的外號「殷刮地」。
他在世家眼裡就是災年的蝗蟲,要從各家身上生刮層皮下來才肯罷休。
當然也不是所有世家都甘願逆來順受的,但有膽子反抗的那些人如今墳頭草都不知道往哪兒長,早上了西天,剩下的這些嘛,說到底,本也沒幾寸他們所自豪的「風骨」。
「現在已經不是咱們能挑剔皇帝的時候了!」家主壓著嗓子怒吼,神情變得頹喪,「不單只你家丫頭,這次家裡適齡的,都要送去參選,只要能有一個入了陛下的眼就行。」
土地被收回,年年都要篩查隱戶,手裡的生意一面被嚴管著,另一面還要應付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各類低價新品的排擠......
「不管能不能生下皇子,只要能得陛下三分青眼,庇護家族也就足夠了!」
「楊兄」期期艾艾:「可、可聽說陛下他、他是那個......」
「不就是睡兩個男人?」家主對近些日子流傳的某些小道消息見怪不怪,他捻著鬍子,「難道你沒去過南風館?還是說,你書房裡那兩個小廝真就是擺著跑腿研墨的?」
妻妾男寵一個不缺的「楊兄」被說服,當天便尋了「陳兄」退掉口頭上的親事,氣得對方跳腳,當場放話也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去參選,非壓這背信棄義的小人一頭不可。
這年月的世家培養女兒,更注重琴棋書畫,打理家務這些方面,因實在拿不準皇帝到底喜歡什麼模樣的女子,便有不少人出大價錢去賄賂陳平、合樂等一眾近侍,殷盛樂叫他們儘管將錢手下,還要順便把自己最最欣賞有才學有能力的女子的消息給散播出去。
畫了大價錢打探到「獨家消息」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看見李家的二兒子晃晃悠悠地帶著人滿城招貼告示。
告示是用最簡單的大白話寫成的,大致內容如下:
為了大殷的將來考慮,皇帝決定選秀,無論是官家女子,還是平頭百姓,只要有一技之長的,就都能參選,皇帝不在乎女子的相貌,不在乎女子的年紀,也不在乎她是否嫁過人,只要有意參選,就可以在明年立春之前來皇都進行第一輪筆試。
眾朝臣世家:???
這是選妃?
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太對,心思敏銳些的,已經猜想到皇帝的意圖,但一在朝堂上提起來,就被皇帝直愣愣地給駁回去:「朕重視女子的才德,不重視容貌,你們不該夸朕嗎,還是說,你們要引著朕做個沉迷美色的昏君?」
這話沒人敢接。
偏偏殷盛樂最愛不依不饒:「你們家裡女兒都不讀書?當個睜眼瞎?哪怕有個一技之長也好啊......」他表演得十分賣力,把不屑鄙夷幾個大字擺在臉上:「朕要的又不是腹中空空的花瓶。」
他順勢把那幾個敢於站出來說女兒識不識字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賢惠的朝臣全貶了,丟出宮去,與此同時,「皇帝偏愛有一技之長的女子」的消息也順利傳開。
回到寢宮。
殷盛樂給了沈徽一個熊抱,叭叭叭把朝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後,便搖著尾巴求誇獎。
樣子很是可愛,姿態也著實軟和,但......
沈徽將雙手放在胸前,推了推,男人的雙臂環得很緊,勒在他腰上:「若這一次能順利地挑出人來,那下次『選秀』,我就再加上個性別不限。」
這話說得,叫沈徽也忍不住抬手戳戳他的腰:「陛下心裡有成算就好。」
「那阿徽誇誇我嘛。」
「......陛下運籌帷幄,智不下孔明,計可比留侯。」沈徽憋著笑。
殷盛樂挑了挑眉:「你這分明是埋汰我呢。」
沈徽眼裡閃過笑意:「臣真的只是在夸陛下。」
他這段時日與殷盛樂在一處,名為□□,在某些人看來更是受了不少苦楚,實則整個人都被養得圓潤了幾分,原本還偏瘦弱的身子上多了些肉,雙頰也泛著層健康的粉色,皎皎如月般高潔清冷的男子,鳳目含笑,低斂眉眼時,更具桂果成熟的風情。
殷盛樂看得晃了眼:「算了,朕不跟你計較。」
沈徽最愛看的,就是他得意洋洋充滿勃勃生機的模樣:「陛下要小心有人故意曲解您的旨意,離皇都越遠,政令就越難以通達。」
「嗯,我派了心思比較靈活的羽林衛去各地,每到一縣,都要演講解釋三日及以上的,即便有人想搞事情,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敵過羽林衛手中的刀刃,倘若他們中間有人被收買,呵,細緻到了每一個縣都有的消息,但凡稍微有點兒不同,都能被咱們的人覺察。」殷盛樂當然在派人出去演講的同時,也派了不少人從旁監督。
「陛下心裡有數便好。」沈徽愈發地想要出去幫殷盛樂辦事了,但宮裡的老鼠還沒能揪出來,他還必須忍耐住一段時間。
殷盛樂又把朝上一些瑣碎的事情拿來跟沈徽說,自己拿不準的,就徵求一下沈徽的意見,更多的,只是拿來當小故事一樣地說,怕沈徽待在宣德宮裡無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