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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盛樂低著頭乖乖地挨罵,聽商皇后的話音暫告一段落了,才緩緩開口:「我就是喜歡他,除了他,我誰都不想要。」
他用最慫的語氣說出最篤定的話語,說完,腦袋一縮,悶聲又道:「娘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打我吧。」
「打你?我恨不能抽死你個小兔崽子!」商皇后舉起巴掌,眼看就要狠狠地拍下去了,又硬生生地在半空里停住,最後她將手掌握成拳頭,在殷盛樂肩膀上捶了一下。
「一個兩個,就沒有給老娘省心的!」
殷盛樂見她又發完了一出脾氣,瞄準時機再度開口道:「娘,孩子可以領養,也可以過繼的......」
他想告訴商皇后,繼承人這個問題自己已經想過了,反正宗室里就不缺孩子,大不了將來挑一個好的,親自教養著就是了。
「你說得簡單。」商皇后真的很想剖開自己親兒子的腦瓜,看看裡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你們兄弟幾個,膝下可都還沒有兒子呢!」
「還是說你願意去過繼平王府的那些小孩兒?就不怕你一死,人家就把自己的親爹親娘親祖宗給扶正了,叫你與你爹娘姐妹都去做那無人祭拜的孤鬼?」
殷盛樂想說這世界上大概是沒有鬼的,但只要他一想到自己糊裡糊塗地穿了書,就覺得這話實在是沒啥底氣說出來:「哥哥們都還年輕,總能生出啊,而且二嫂......」
商皇后打斷了他:「生個屁!」
「娘?」殷盛樂總感覺他娘暴躁的聲音里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小佛堂的門窗都開著,四面通風,一眼就能看見周圍有沒有人,而殷盛樂所能見到的唯一一個活人就是霜華,而她也是遠遠地守在院子門口,對母子二人的爭執一無所覺。
商皇后急促地呼吸著:「怎麼?這麼看你娘作甚?」
「您剛剛......」
「是啊,他們生不出來了。」商皇后輕描淡寫地說著,從袖口拂下一粒浮塵,「你爹他一開始也沒想過要納這麼多的妾,只可惜時移世易......那些人張嘴閉嘴都是要有個兒子,才好繼承他的事業,一個一個鮮嫩的女子往他身邊送,打著開枝散葉的名頭......」
商皇后哽咽了兩聲,很快平靜下來:「我那時不知道將來還能有你,你爹的勢力也越做越大,我只能忍著,看著他身邊一個接一個地進人,給他生孩子。」
「雖然我實在是討厭的母親,但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對幾個孩子出手。」
「可我能容著她們懷孕生子,她們卻容不下我自己有了孩子!」
商皇后想起自己孕中那一件件烏糟的事情,想起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最後卻到了兒子血里的毒,她的面容愈發猙獰:「她們給我下毒,不想叫我的孩子出生,那正好,她們自個兒的兒子也一輩子都別想能叫女人生出孩子來了!」
「咱們一起斷子絕孫,豈不美哉?」那個時候的她一直在母子俱亡的邊沿上徘徊,如今再想起來,商皇后依舊是氣到發笑。
殷盛樂卻滿臉沉鬱,他十分小心地,伸手去拉拉母親的袖子:「娘,我不能娶妃。」
商皇后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的。」殷盛樂直視母親的雙眼,「我跟、我跟爹爹不一樣的,我、我不覺得沒有兒子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他往前蹭了幾步,抓住商皇后的手:「我在發現自己喜歡阿徽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我們不可能有孩子。」
「我也不想再昧著良心地去禍害一個無辜的女孩。」
「皇子妃之位,皇后之位,對一些女子而言,可不是禍害。」商皇后的語氣冷漠至極。
殷盛樂毫不動搖:「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叫我喜歡的人傷心。」
「娘。」他將臉貼在商皇后的掌心,「我喜歡阿徽,喜歡的不得了;倘若我娶了別人,即便只是存與表面,交易一樣的婚姻,那也無可避免地會委屈了他;再說、再說姐姐不是有孕了嗎?」
他雙頰因羞愧而變得通紅:「姐姐或許會願意我過繼她的孩子,假如她不願意的話,那不是還有二哥的孩子麼?」
原書里繼承了自己的首輔和皇位的小王八蛋可還在他娘肚子裡呆著呢。
等等。
為啥二皇子能正常生子?
殷盛樂忽然感覺自己發現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要麼二皇子的娘給皇帝戴了綠帽子,要麼是二嫂給二哥戴了綠帽子,怎麼想都覺得好刺激。
商皇后一看就知道這小混蛋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了,她心底的火氣消下去不少:「別瞎想了,靜妃當年被人獻上來,從有孕到生產,都是我親自盯著的。」
畢竟是皇帝的長子。
而靜妃又是一個無父無母,平平常常的農家女子,商皇后一開始是動過抱養二皇子的心思的,但她思來想去,怎麼也覺得自己不可能生不出來了,便才作罷。
「哦。」殷盛樂小學生一樣把自己的手腳擺正,他也有意要逗娘親開心,於是賊兮兮地再次小聲發問,「那二哥他......」
商皇后卻突然收了臉上的笑意,轉而長嘆:「靜妃並非如明面上那般,是重病而亡。」
她搖搖頭,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殷盛樂卻靈光一閃:「娘您這段時間這麼繁忙,是有人告訴了你我和阿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