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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不是早早就將殷氏的王朝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而殷盛樂這個年紀幼小,本以為不會被生出來的嫡子,豈不正好就是落進他們擅自視為己有的「糧倉」中,一隻好肥好大的大耗子?

  殷盛樂看著低眉順眼的小男主,拿不定自己要不要符合人設地發一通脾氣。

  在旁邊聽得滿臉懵的李武毅撓著後腦勺,插到二人中間來:「什麼狸奴耗子的?殿下想養狸奴?我家裡有隻烏雲貓,生得可威武了,她上個月剛剛產了一窩小崽子,裡頭花的黑白的都有,唯有一隻渾身漆黑與她一樣,若是殿下想要,我下次回家的時候給您帶過來?」

  他的打岔不大合時宜,但卻恰到好處地讓殷盛樂打消了自己借勢演一出的念頭——這地方就自己和兩個伴讀,合樂跟蓮實在後邊遠遠地跟著,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多半也聽不清楚自己和伴讀們在說什麼。

  「只要您別叫人到我的位置上布置那什麼掉頭髮扎屁股的機關就好。」李武毅笑嘻嘻地湊上前,「您看怎麼樣?」

  「你上課別再打瞌睡就好。」殷盛樂拾起了笑容。

  李武毅鬆一口氣:「我也沒辦法嘛,我連營里只是來教兵丁們學寫字的先生的課都聽不下去,更別說這些個之乎者也的東西了,但殿下你放心,等你年紀大些,開始學騎射了,我保證不給你丟人,嘿!我和阿徽一文一武,各司其職,這不正好嗎?」

  他大大咧咧,早把被殷盛樂接連的驚嚇拋到腦後,長臂一搭沈徽的胳膊,愈發顯得後者身形單薄。

  殷盛樂有點兒擔心地把沈徽從李武毅的鐵臂下拉出來:「那本殿下就等著李公子表現了,再給我講講,你那個聘狸奴的故事吧......阿徽?」他眼珠子轉了一圈,帶著些笑意地喊出這麼個顯得十分親近的暱稱。

  李武毅那雙本來就鈴鐺一樣滾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沈徽的神情也是呆了一呆,但他很快就將異樣掩飾過去,小心翼翼地捧著心中這一團忽如其來的親近與溫暖,用他不及其他這個年紀小男孩兒稚嫩尖細,反而是格外溫柔的嗓音緩緩說道。

  「草民曾養過一隻老狸花,他不知是從哪裡跑來,吃掉了草民的一碗飯後,就賴在草民身邊不肯走了。」

  那隻狸花雖然年紀大了,但捕鼠的本事比那些年輕的狸奴要高出不少,自他到沈徽身邊來,沈徽那個破舊的小院落里就再也沒聽見過老鼠的聲響。

  「但他的年紀終歸還是太大了,只陪著草民過了兩年安生日子,便在某一日突然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沈徽說起那隻老狸花時的眼神比他看人時更加柔和,帶著追思。

  在老狸花走後,院子裡的老鼠又猖狂了起來,咬壞他的書本衣服不說,連他的小米缸里,也總摻著幾顆黝黑的「米粒」。

  「草民便想著,不如再去外頭找一隻貓兒來,即便他捉不了老鼠,能做個伴也挺好的。」

  沈徽便去臨川侯府後頭的巷子裡打聽,有哪家的狸奴生了小貓,想抱一隻回來。

  「草民尋到一戶人家,他家裡還有兩隻小狸奴,我上門去求要,正好碰上在那條巷子尾里守倉庫的人,說是倉庫里不知從什麼地方鑽進來一窩老鼠,將裡頭的糧食糟蹋得不成模樣,他們便拿了鹽,提著新鮮抓的小魚兒,來與主家下聘,要聘那兩隻小狸奴回去做倉庫的看守。」

  最後沈徽自然是沒能再找到一隻貓跟自己作伴的。

  「比起與我為伴,替我守著小院子,倒不如有個大大的倉庫可以撒歡,給巷子裡的人家守糧倉去。」他故作輕快地聳聳肩,「而且那時草民也拿不出鹽和小魚來下聘的。」

  他出生後沒多久,母親就逝世了。

  殷盛樂牽著沈徽,與「男主」相處的時間越多,自己腦子裡關於沈徽的劇情就愈發清晰,他知道沈徽過去的日子過得十分清貧,甚至是貧苦的。

  「拿不出?」李武毅驚道,「臨川侯府竟然待你如此苛刻嗎?」

  他雖然跟沈徽嘴上叫得十分親近,但兩人認識的時間其實也沒多長。

  一個剛剛從北疆回來,又不喜詩書,跟國子監的學子沒什麼共同語言;另一個爹不疼娘沒了,渾身上下就一個姓氏最值錢,偏偏又被那紈絝放浪的爹帶壞名聲......沈徽和李武毅兩個都沒什麼朋友,機緣巧合之下,才遇到一處,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慢慢才熟識起來。

  但即便李武毅是沈徽為數不多能說得上話的人,他也沒有向前者過多提及自己家裡的事情。

  或者說。

  經歷過缺乏關愛,被後母敵視苛待的童年,沈徽早就養成了與所有人都保持距離,不肯將真心輕易拋出的習慣。

  他曾生活過的地方就是一個空空蕩蕩的雪窟,他好像也就這麼在那裡頭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心腸冷硬的雪人。

  臉上的笑容只是禮貌的習慣,溫聲細語地說話,也只是為了避免與旁人起不必要的衝突。

  因為沈徽很清楚,他不是那種在受了委屈之後,可以去找長輩給自己撐腰的小孩。

  李武毅憤憤不平地絮叨了一陣子臨川侯府「過分」,「欺負人」之類的話,他小腦瓜詭異地一轉:「阿徽你要不就別回侯府了,跟我家去吧,我家老頭兒就喜歡你這種讀書讀得好的!」

  殷盛樂眉頭一擰:怎麼你自己被五皇子挖了牆角還不夠,你反過來也要挖我的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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