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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裡拿著一卷竹簡,一把刻刀。

  殷盛樂把兩個各有特色的少年對比了一遍,忍不住感嘆:「這身衣裳還是你穿著好看。」

  虎目少年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早說我不該來什麼國子監讀什麼書的,偏生家裡那老頭兒不同意,唉,可愁死我了。」

  假山後頭出來的這個少年卻先向殷盛樂拱手行禮,才噙著微微的笑意對他說:「李國公愛子之心世人皆知,武毅,令尊這般要求與你,也是為了你好。」

  「得了吧,我倒是覺得,再多在這鬼地方呆上幾天,我腦袋就要裂開了。」李武毅聳聳肩,「唉,還是在北疆好呀,我在商元帥身邊待得好好兒的,天天練武騎馬,別提多自在了,為啥他非要我回來不可,真是想不明白。」

  殷盛樂看著這少年陡然放鬆下來,又一屁股坐回了樹蔭里,覺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你們都是誰呀?」

  「我啊?我叫李武毅,我爹是李國公,我是他的小兒子。」李武毅衝著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小孩兒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草民沈徽。」他唇角彎彎的,眸子裡也帶著笑,態度卻比坐在地上的李武毅恭敬許多。

  殷盛樂點點頭,作為一本書的主角,沈徽當然是從小就聰明成熟,想來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又不會在自己開口之前搶先叫破......等等!

  他是誰來著?!

  殷盛樂猛地扭頭看過去,沈徽帶著稚氣卻依舊十分好看的臉上仍然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身材雖然過分瘦弱了些,但那身國子監平平無奇的青衫穿在他身上,反而襯得他如同一株碧竹般挺拔,皎潔清高。

  大概是扭頭的動作太過兇猛了,殷盛樂聽到自己的脖頸發出「嘎」地一聲,頓時就有陣細密的刺痛傳來。

  「殿下!」追著他過來的兩個宮人見他擰著脖子,面露痛色,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急急忙忙衝過去跪到他身旁,「殿下不要亂動,奴婢這便去傳國子監的良醫來!」

  作為殷朝的最高學府,國子監中自然是配備了良醫所的,其中還偶爾會有御醫過來。

  兩個宮人一個留在殷盛樂旁邊,另一個連滾帶爬地跑開。

  殷盛樂對著惶恐不已的宮人擺擺手:「沒事兒,就是我轉頭轉得太急,有點兒擰到了,我慢慢給它轉回去就好,哎喲!」

  「殿下......」那宮人年紀也不太大,十四五六的樣子,已經著急地雙眼泛淚了。

  「不如讓草民來試試吧?」沈徽將手中的竹簡和刻刀遞給一臉茫然的李武毅,捲起了袖子,「草民的祖父乃是臨川侯,他肩頸時常酸痛,草民便學了些點按揉捏的法子。」

  他也蹲下來,讓殷盛樂剛剛好可以看見自己。

  脖頸處酸痛到無法動彈的殷盛樂看見年幼版男主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一時間緊張得屏住了呼吸,他看見沈徽的衣襟邊緣有些磨損的樣子,甚至已經探出一道線頭,而眼前的少年臉頰是肉眼可見的瘦削,貼著耳朵垂下來的兩縷黑髮無端端地襯得他有些脆弱。

  殷盛樂這才想起來,作為男主,沈徽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一帆風順的,他爹是臨川侯世子,乃是京都知名紈絝子弟混帳蛋子,前後娶過三任妻子,前頭兩個,一個和離,一個病死了,病死的那個,就是沈徽的生母。

  沈徽母親對外的死因雖是病重而終,但殷盛樂記得,她其實是被臨川侯世子,和沈徽的繼母生生氣死的。

  男主最開始的主線任務之一就有為母報仇這一條。

  而且臨川侯世子也對沈徽一直不聞不問,由得他被繼母打壓□□,直到沈徽的祖父臨川侯發現孫兒的慘況,才將沈徽從這對惡毒爹娘的手裡救了出來,養在自己膝下,把他送來國子監讀書。

  但臨川侯畢竟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就算他能給沈徽提供庇護,也沒法面面俱到地照顧他。

  難怪他生得如此瘦弱,連衣服破了也無人縫補。

  殷盛樂盯著沈徽的雙眼,淺淺的棕色撒著陽光:「那你先試試吧。」

  「殿下!」跪在一旁的小宮人驚叫起來,他是半點不敢讓這寶貝蛋子出意外的,而且沈徽也只是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孩兒而已,他滿眼疑慮,又怕自己如果再多話會被殷盛樂責怪,只能焦心地頻頻往來的方向望,看同伴把良醫帶來了沒。

  「不怕,就讓他試試唄。」殷盛樂突然覺得沈徽的這雙眼睛生得可真漂亮,像是他一個同學家里養的貓兒一樣,「就算治不好,我也不怪你。」

  「當然還有你。」殷盛樂對著慘白了一張臉的小宮人說道。

  小宮人委委屈屈地讓開來。

  沈徽蹲著往前挪了一步,將手放在殷盛樂的脖子上。

  大概是因為拿了太久的竹簡,他的手心有點兒涼。

  殷盛樂卻感覺被他碰到的地方痒痒的:「哎喲。」

  「疼?」沈徽也有些不太敢動了。

  殷盛樂看著他:「不疼,就是有些癢。」

  沈徽的家庭環境可以說是糟糕透了,除了臨川侯老爺子,到處都是拖後腿的。

  說起來,原身也能算是沈徽早期的大腿之一了吧?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沈徽又是怎麼從一個不起眼的侯府子弟,成了帝後最最寵愛的七皇子的伴讀。

  殷盛樂感受著自己的脖子逐漸變得舒服了,腦子裡也開始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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