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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紹回道:「你讓他老也寬心。」
……
區區幾句,聽得妧妧毛骨悚然,渾身冷汗淋漓,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終於知道了裴紹要幹什麼!
他竟是要造反?!
兩個男人的聲音都很低,原便只可隱約聽得一絲絲,也不甚清楚,眼下她慌了亂了,後頭的話自是一句都入不得耳了,腦中「轟隆,轟隆」的,便沒停歇過……
小姑娘在被窩中抖如篩糠,唇齒打顫。
若非親耳聽到這隻言片語,打死她也不會往那處想。
她本以為那男人追求權勢,野心勃勃,最多是覬覦首輔之位,卻是萬萬沒想到,他想要造反!
想要取代的不是沈韞,而是武德帝!
妧妧實在是鎮靜不下來,腦袋中亂七八糟的。
這超乎了她的想像。
她用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穩了下來。
還算幸運,那男人尚未回來。
但這般沒一會兒,妧妧便聽到了開門聲,疑似是那陌生的男子走了。
小姑娘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嚇也要嚇死了,很難平靜。
如若裴紹知道她聽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所幸那男人也沒立馬回來,又給了她一絲絲時間平穩。
她強壓下了心中悸動,但如何也不可能完全鎮靜了。
不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渾身灼熱,疑似又發了燒。
而後,她聽到了珠簾相碰之聲,是他回來了!
腳步聲漸近。
她如何偽裝也是不成,不住的顫抖便是她控制不得的。
不時,更近了……
情急之下,她靈機一動,想起了白日裡丫鬟與她說,她前一日燒暈了頭,說了夢話……
與其這般模樣給那男人看,一定會暴露,一定一眼就能被他拆穿,倒不如殊死一搏。
妧妧走投無路,突然便呼吸漸漸急促了那麼一絲絲,閉著眼睛,秀眉微蹙,而後口中開始了喃喃輕喚……
「大人……」
「大人……」
雖未睜眼,但她知道他已經過了來,且到了她床邊。
燈火昏暗,小姑娘臉色十分不好,但聲音又軟又柔。
他摸了她的額際。
她又有了一些燒。
裴紹冷聲喚了丫鬟,從聲音上看,他似是信了她。
她怕露出馬腳,唯有不斷掩飾,如此便又喚了他兩聲。
裴紹餵了她水喝。
妧妧依舊如此,時而輕輕呼喚。
再喚之時竟是得到了那男人的回應。
他沉聲應了那麼兩聲,竟是有幾分哄意。
直到藥被熬好,他餵她喝了後不久,不知是不是藥物的作用,她穩了下來,且不一會兒困意襲來,終於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這一覺還好,一直到天亮。
翌日醒來,身邊無那男人,妧妧終於鬆了口氣,然一想到昨夜聽到的,仍然背脊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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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牢獄,單房之中
魏璟卿未穿囚服,只是一襲白衣。
即便是牢房,他宿之處也半分狼狽都無。
牢中有床,有桌,地面亦是鋪就過的,甚至茶水瓜果樣樣不斷。
男人立在屋中,面無表情,眸光很深邃,看不出思緒為何。
大約到了下午,有人來了。
那來人不是裴紹,而是他的副手,大理寺少卿徐潤正。
徐潤正自是恭敬的很。
魏璟卿入大理寺六日有餘,過來問話的一直都是徐潤正,至於那裴紹,魏璟卿竟是一面都沒見到過。
非但是沒見過他,他亦是沒見過旁人。
便是一個探視的,裴紹都沒放進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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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裴紹書房
男人坐在案前,抬眸瞟了一眼其下之人,唇邊泛起一抹譏笑。
那人不是旁人,是妧妧的哥哥,蘇少琅。
他所來為的是探獄。
人剛一到,裴紹便猜到了。
男人冷聲道:「蘇侍郎是個聰明人,何以做這般糊塗之事?本官不允人探視乃受命於皇上,蘇侍郎說,本管應不應該守?」
蘇少琅微微頷首。
他自然知道皇上授意了,但這種事情肯不肯通融,看的自然是他。
他拒之意這般分明,他還說什麼。
蘇少琅終還是回了。
他剛出了大理寺的門,行了沒多遠,上了一輛馬車。
車上之人正是魏璟卿的舅舅陸鴻年。
陸鴻年有些急躁地問道:「如何?」
蘇少琅搖頭,將一封封好的信還給了陸鴻年。
陸鴻年一看,還問什麼。
他皺起眉來,厲聲道:「這個裴紹!」
實則便是不問通過蘇少琅的表情,陸鴻年便能看得出,他不通融。
蘇少琅:「陸大人如何想?」
陸鴻年冷聲,「裴紹那廝不作為,但首輔大人自有辦法。」
蘇少琅一聽首輔大人幾個字,一怔。
陸鴻年自是看出了他的詫異。
男人眼眸微轉,笑了一聲。
不用說什麼,蘇少琅是個聰明人,自然會意得到,能明白,他這話之意便是內閣首輔沈韞實則為一個太-子-黨,更能明白,他才是太子背後最大的扶持。
這麼多年來,沈韞明面上自然也不參與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