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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裴紹抱著她,上了車去……
當夜那男人留宿在了梅苑。
這日之後,轉眼又過了兩日,第三日下了一場一天一宿的大雪,而後第四日,工部便出了事。
前年年中開始,皇城南部城牆修葺,去年初秋方才竣工,修建了一年多,朝廷撥了八百萬兩銀子給工部,不想到一場大雪下來,竟是壓倒了一段。
武德帝雷霆大怒,一舉端了整個工部,追責下去,工部尚書賀雲樓難辭其咎,原本宛若雲端之上的當朝正三品高官,世族大家,簪纓世貴,一夜之間被抄家罷爵,淪為階下之囚。
涉及人數太多,事情太大,朝廷的動作亦是太大,是以當日,消息便風一般地傳了開。
妧妧一個深閨女子都知道了。
她知道,還是丫鬟鳳娥白日裡出去為她買彩線時聽說的。
回來,鳳娥就當妧妧說了。
屋中除了妧妧以外,還有常嬤嬤和冬春。
誰聽了不震驚。
整個工部,牽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妧妧心口一顫,緊攥著的玉手直哆嗦。
因為這事件和她那夜聽到的所差不多。
原來,裴紹在等這場大雪。
那工部修葺城牆之時到底有無偷工減料,妧妧不知,卻知那坍塌的一段城牆是裴紹那廂早在城牆修葺之時便埋下了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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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
不是夜裡,牢中昏暗,卻也勝似夜裡。
長階之下,間間牢房如鐵籠一般,對面牆上,間或插著一支支火把,映的獄中一片昏黃。
獄卒林立,肅穆的很。
不時,長階之上傳來了聲音。
裴紹腳步不慢,由司獄引著,身後跟著幾個護衛,踏著石板鋪就的地面,負手來到獄中,直奔其中一間。
待到了後,但見逼仄的牢窗外,殘陽冷光斜斜照入,映著床上一人。
那人五十多歲,五綹長須,褫衣而坐,在昏暗的光下面色模糊,但裴紹也一眼便認得出,人正是工部尚書賀雲樓。
賀雲樓見到裴紹,自是立馬起身,奔了過來。
「裴大人!!」
裴紹長身玉立在牢房之前,微微抬手,那引著他來的司獄和侍衛便躬身都退了下。
裴紹回了話。
他劍眉微斂,神色上看有著幾分擔憂和焦急,聲音壓得極低。
「賀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賀雲樓聲音便更低。
他嘆息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塌,怎麼可能塌呢!」
裴紹眸光深邃,燭火昏黃,映在他的俊臉上,顯得他愈發的神色晦暗不明。
「賀大人,我不瞞你,大理寺的人上午已經去了現場,那倒塌部分的材質之中,哪有糯米,幾近全被換成了沙土,完全便是和泥修建的,八百萬兩銀子,賀大人,錢呢?」
賀雲樓又是一聲嘆息,老臉上滿是愁雲,極其懼怕,亦是極為困惑。
「裴大人,你說我能麼?我腦子壞掉了?就算我有心私吞,不百分百地使用糯米,可,能不能用三分之二,我怎麼可能讓它塌了!搭上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裴紹始終聲音壓得都異常的低。
「話雖如此,但事實擺在眼前,賀大人,大理寺的人已經看過了,你可能聽懂我的意思?那城牆材質,糯米也就三分之一,兩百萬兩便綽綽有餘,那麼餘下的錢呢,賀大人?」
「唉!」
那工部尚書別過頭去,又是嘆息了一聲。
裴紹微微站直了身子,「賀大人,從你家抄家,收上來的家產上看,似乎不包含這八百萬兩銀子,你把銀子藏在了哪?亦或是在為他人做嫁衣?給別人當刀子使?」
賀雲樓臉色煞白,慌張地抬起了頭去,緊緊地對上了裴紹的視線。
裴紹再度靠近,幾近啞聲。
「皇上追問白銀的下落,銀子追回來了,罪行減一半,我是想幫你啊賀大人,你不跟我說實話,叫我怎麼幫你?」
賀雲樓眉頭緊鎖,想了許久,而後抬頭,「你能保我不死麼?」
裴紹眼眸幽深。
「我當然能保你不死。」
賀雲樓聽言,更壓低了聲音,湊向了裴紹的耳邊說了兩句……
裴紹聽罷,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我的好消息。」
而後,他轉了身,昏暗的燭火映著他白皙俊美的臉。
男人唇角緩緩一動,離開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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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大雪瀰漫,寒風呼嘯,裴紹等在大理寺一直沒走,桌案上的一頁紙張上寫著「賀雲樓」三個字。
兩個時辰後,手下回來,稟道:「大人,找到了。」
裴紹慵懶地應了一聲,而後將那頁丟進了火盆中,眼睜睜地看著它燒成了灰燼。
而後,他方才起身,再度去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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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到梅苑的時候已經二更了,身上帶著一股很濃的酒氣,出現在她房中。
妧妧都躺了下,但看到了人,自是又爬了起來。
嬤嬤和丫鬟都沒來得及報。
他突然一來,整個梅苑手忙腳亂的。
小姑娘穿了鞋子,將將走近兩步,便嗅出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欲-色瀰漫的眸子,妧妧雖常見,但小心口還是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