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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回事?怎麼了?」
沿途一路,兩個時辰了,妧妧早就鎮靜了下來。
丫鬟問,她本也沒打算隱瞞於她,便簡簡單單地告訴了她,她和裴紹決裂了,結束了,長話短說地把事情說給了秀兒知道。
小丫鬟睜圓眼睛,「那……這……他真的沒想給老爺翻案麼?這……!!」
秀兒一時還捋不清楚,且接受不了。
實則這一個多月來,她對那高官的印象變好了很多,畢竟梅苑她去了。
小姐被他養在了金屋裡一般!
錢,他是真捨得為小姐花!
秀兒覺得,他對小姐真金白銀的,還是很誠心的。
可這……
還有八月份「會試考生舞弊,題卷泄露一案」……
「什麼叫,是他弄掉了禮部侍郎?」
妧妧聽丫鬟提及此事便紅了眼尾,攥上了玉手。
官場上的勾心鬥角,她當然不懂。
若非原禮部侍郎是她爹爹的頂級上官,或許,他的名字,妧妧都不可能知道。
她知道那廂姓鄭,四十多歲,以前聽爹爹提過兩次,說禮部侍郎很有前途,深受首輔沈大人青睞,應該很快就會高升了!
妧妧不懂官場上的那些內地里人與人之間的利弊與關係是什麼,也不知道誰和誰是一夥的,只知道裴紹已經處在極高的位置了。
便像蘇少琅這個禮部侍郎,裴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所以,即便便是那鄭侍郎再高升,也遠不及他。
所以他謀劃了這麼一場陰謀,就為了弄掉禮部侍郎?
妧妧不知道意義何在?
還是他追求權勢,野心到了覬覦首輔之位?
這是他上位的一步棋而已?
妧妧都不知道,也參不透。
她一個閨中女子,從未想過官場上的那些事,也從未想了解過。
總歸,她和那個男人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
「他就是個騙子。」
小姑娘紅著眼睛,聲音哽咽,又嬌又柔,哭了出來。
「小姐……」
她一哭,秀兒就也跟著哭。
他說過答應她給她爹爹翻案的!
還說愛她!
有一次還說,一下午滿腦子都在想她!
他就沒一句真話!
旁的妧妧本來倒也沒信,但爹爹之事,她是一直懷著希望了,也總是覺得不至於。
沒想到……
就連這最基本的一事,他都是騙她的。
一想到此,她平復了的內心又激盪起來。
委屈,又生氣。
爹爹的事兒她不會放棄。
她就不信,除了裴紹就誰也不行,他裴紹還能一手遮天了!
這夜她是哭著睡著的。
第二天早上她換了自己本來的衣服,一大早做賊似的,和秀兒裡應外合,溜了出去。
她去了趟當鋪,將耳飾,手鐲等當了好幾樣。
為了不太引人注意,她並未一次性全當,而後帶著錢,鄰近正午方才光明正大的回來,見了母親與嬤嬤,本想直接說她不幹了。
但解釋起來頗麻煩,話多漏洞就多,是以最後選了最簡單的說辭,說鄰近歲尾,張老夫人讓她回家好好休息一陣子。
母親和嬤嬤自是都很高興,並未有什麼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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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教坊司。
寬大的雅閣之中,燭影搖紅,香氣繚繞。
屋中畫梁雕棟,古色古香,鏤空雕花窗桕,門上襲襲流蘇,皆是籠罩在氤氳的紅光之下。
紅毯紅紗,燭火被框在一個個小小的方形燈籠之中,連成一串,有序地掛在屋內,映的滿室旖-旎。
琴姬歌姬一個舒舒緩緩的彈,一個舒舒緩緩的唱,聲音之中之浸透靡靡,一股子驕奢淫逸的氣息。
矮榻上幾個官員觥籌交錯,頗有幾分遙盪恣睢之態。
共五人,大多比較年輕。
裴紹居在中間,喝了幾杯之後,便頗慵懶地靠在榻上。
其它四人把酒言歡,有說有笑,氣氛不錯,但幾人皆是每說三句之中必有一句在與他說。
但那廂幾近一言未發,只慵懶隨意的偶爾「嗯」了一聲。
四人都瞧出了裴大人今兒好像不怎麼高興。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從四品官,風流地笑道:「聽杜奉鑾說教坊中有批新美人,據說個個才色雙絕,裴大人有沒有興趣挑兩個,今晚共度春光?」
他的話說完,另外三人也都跟著笑了兩聲,目光皆是落到了裴紹的身上。
幾人不是初次一起來教坊消遣。
實則裴紹的性子,都了解幾分。
他好像是不大喜歡風塵女子,沒在教坊過過夜,也沒選過什麼美人陪伴,簡單的說,好像不是很好這口。
是以幾人都看向了他,想的也都是,他不能叫,但出乎意料,那廂本微合的眼緩緩地抬了一下,露了幾分笑意,淡淡地道,「是麼?叫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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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子的這一句「叫來瞧瞧」好像是風一般,隨著第一批美人被送進去,沒一會兒便傳的大半個樓閣都知道了。
實則他每次來,姑娘們便都有些搖颺無主,望眼欲穿,渴望極了被叫去伺候。
但他所在的雅閣之中基本沒怎麼叫過陪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