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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大半個時辰,丫鬟開門進了來,聲音極低。
「小姐,出來了,自己,應該是去解手,人剛下去。」
小姑娘心口一緊,立馬起了身。
她賭的就是他單獨出來的這個機會。
而後,她便重新戴好了面紗,玉手中緊緊地攥著那枚長命鎖,起身同丫鬟一起出了去。
她走的很緩,候在了左側的樓梯附近。
沒一會兒那禮部侍郎便回了來。
妧妧很從容,在廊道上與他相對而過,交錯之時,適時丟下了那長命鎖。
蘇少琅顯然一驚。
他本目不斜視,見前邊有女子過來,還微微讓讓,對迎面的小姐與丫鬟極為有禮,但突然看到那小姐掉了東西,且那東西……!
蘇少琅當然是喚了人,瞬時又驚,又有些發了懵。
「這位小姐……」
而後也自是俯身為人撿起了東西。
遞將過去之時,倆人對上了視線。
但沒待他先開口,妧妧軟柔的聲音,率先響起,「右數第三間,玉蘭軒,大人可否進一步說話?」
「……」
蘇少琅站直了身子,這時方才會意,明白這小姐是故意掉落的東西……
而後也沒等他回話,妧妧便接過那長命鎖後,微微一福,轉身走了。
蘇少琅怔了片時。
小姑娘只露了一雙水靈靈的美目。
但那雙眼睛給人留下的印象是極深極深的。
當然,蘇少琅印象更深,更讓他吃驚的是那枚鎖。
雖只一瞬,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鎖和他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樣,適才落地之時,正面朝上的也正好是鏨刻「蘇」字的那一面。
他撿起那會兒也特意看了眼另一面。
這兩枚鎖或是大小略有不同?
其它可謂是一模一樣。
蘇少琅抬頭瞧向了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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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妧面上鎮靜,實則玉手微顫。
此番行為確是大膽了些。
雖然她心中已認定了人就是自己的親哥,但對方不知,且若是給人瞧見,旁人也不知。
那便好說不好聽了!
總歸,是很危險行為,她知道。
秀兒進屋前還小心地瞅了眼那禮部侍郎,而後轉頭過來,小聲道:「小姐,他會來麼?」
妧妧搖頭。她不知道。她在賭。
但他若是不來,妧妧怕是就要認定那最壞的可能了。
畢竟,若非心中明鏡一般知道和自己有著幾近一模一樣的長命鎖之人是怎麼回事兒以外,誰會不好奇?
怎麼都會過來問問……
等待的過程之中,小姑娘無疑,很緊張,緊張到坐立難安。
直到她聽到了腳步聲,以及外頭那男人硬朗,但極其有禮的聲音。
「在下,可以進來麼?」
妧妧鬆了口氣,給了秀兒一個眼神兒。
秀兒趕緊去開了門。
門打開,蘇少琅微微頷首,抬步進來。
他很高,肩膀寬闊,儀表堂堂,這將將接觸,給人的感覺也很謙和有禮,身上雖沒有裴紹那股頑固的高官之態,但仿若也有著幾分不羈之感。
雖然,他現在還算不上什麼太大的官兒,但也誰人都知,他前途無量。
妧妧起身,微微一福,開門見山。
「民女知道大人還有事,是百忙之中抽空聽民女說幾句話,民女亦是也不願與一陌生男子這般說話太久。所以民女便長話短說,也請大人肝膽相照,莫要藏掖。」
「小姐請講。」
蘇少琅微微抬手請讓。
妧妧知道,他既是來了,便是很想聽那長命鎖之事。
倆人誰也沒坐,屋中呈現三人皆是起身之態。
沒有人咄咄相逼,也沒有人擺姿態,但就是給人一種急迫的感覺。
妧妧點頭,繼而開口說了。
為表誠意,她自是先說了她這邊的情況。
「實不相瞞,民女之所以找上大人,是因為大人身上的那枚長命鎖。」
「民女的一位友人,在禮部跑腿,前些日子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見到了大人身上的這枚鎖,說與了民女聽。」
「大人也看到了,不止大人有,民女也有一枚鎖。」
「與大人身上的那枚如出一轍,幾近是一模一樣。」
「不錯,民女亦是姓蘇,疊字妧妧。」
「父親本是個禮部正八品司務,家中還有一位七歲的弟弟,名叫少煊,此長命鎖,家弟身上也有一塊幾近一模樣的,不僅我姐弟二人,民女的兄長,也有。但……十六年前,民女尚在襁褓之中,六歲的兄長被人拐走了……」
「聽人說大人有這枚長命鎖後,實則大約十日前,民女便打聽到了大人的去向,在馬車之中特意來看過大人一眼。」
「大人,竟是和家弟眉眼間有三分相似……」
「長命鎖一樣,姓名一樣,加之相貌……」
「民女要說什麼,大人是懂的,對麼?」
「所以,今日,請大人過來,民女是想唐突冒昧的問大人一句,大人祖籍何方?父母又在何處?可否告訴民女,您是不是民女那年幼被拐的兄長?」
她語聲始終嬌嬌軟軟的,話說到這裡時,忍著忍著,聲音還是哽咽了,美目當中湧起了一汪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