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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若說傷心,倒是也無。

  她此時心中腦中所思所想所在意的,唯救爹爹而已。

  回到家中沒一會兒,她便叫秀兒注意起外頭的動靜,等著阿茗過來。

  那阿茗便是她爹爹以前的手下,跟了她爹爹兩年多,是個真心實意在為她爹爹之事奔走著急的人。

  妧妧等到亥時一刻,秀兒才匆匆過來,且帶來了阿茗。

  「阿茗,怎樣?」

  小姑娘看到人急著迎了過去,連聲音都是顫的。

  阿茗亦是跑了整整一天。

  這一天來,他一直守在那從五品官員的貼身隨從家附近,等著候著,連口水都沒喝上,終是很晚才等到人回來,送了些錢財,與之短短地說上了幾句話,但帶回的卻還是壞消息。

  他搖了搖頭。

  妧妧一見,嬌嫩的唇瓣微微顫顫,那雙盈盈秋水,看到他本滿懷希冀的眼眸漸漸暗淡了下去,或是因為過於用力,纖細嬌嫩的手指被她捏的發白。

  小姑娘糯糯的問著,「除了送錢,便沒旁的法子了,對麼?」

  這話是在問阿茗,也是在告訴她自己。

  不錯,阿茗今日再去求人見人,便是想得到些通融,降低些數目,或是求得些指點,看看能不能再尋得其它法子。

  八千兩白銀,夠普通百姓全家十幾口幾輩子用的了,對她們來說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的。

  結果,他當然是宛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這世道便就是如此……

  有錢人和沒錢人活在兩個世界裡。

  不以人脈和錢財作為橋樑,靠人引薦,你如何能見到那些貴族高官?人家又憑什麼見你?

  小姑娘眼中不知不覺間湧出了淚,那副模樣我見猶憐,讓人實難忍心看到她如此,但阿茗卻也不能騙她。

  他嘆息一聲。

  那一聲便是泄氣了。

  「蘇小姐,若不然,唉!我們放棄吧。」

  這話說得很艱難,阿茗亦是喉嚨微哽。

  放棄則意味著一條無辜的人命就要這麼沒了。

  阿茗這話說完,便見面前的小姑娘眼中噙著的淚在美目中滾了幾滾後落了下來。

  他心中自然極不舒服,但也不得不告訴她眼下的現實。

  阿茗微微靠近了她一步,沮喪地說著,「蘇小姐,唉,我們盡力了。別說半個月內,便是半年我們也湊不齊八千兩白銀。錢不到位,那官員是不可能為我們辦事的!退一步說,便就算是湊齊了八千兩。那官兒也只能求上大理寺正罷了。大理寺正雖已官居正五品,但這事又哪是他能輕而易舉就改變的?眼下便就剩下半個月了,蘇司務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可耽誤了,倒時候,唉,怕是要人財兩空,還不如……」

  阿茗越說越頹喪,心裡也極難過,尤其是看著面前的這嬌弱的小姑娘梨花帶雨的模樣。

  小姑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輕輕抽噎,實在是讓人心疼。

  他也憐香惜玉,但他實在管不起了。

  他說的都是現實。

  眼下,唯大理寺卿可輕而易舉地翻案,只要他點頭,蘇司務就能不死,但如此高官,宛若矗立雲端,只消想想便讓人忌憚,豈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

  阿茗今日只提及了其名字,便被那從五品官員的隨從笑掉了大牙!說他是痴人說夢,竟還想見大理寺卿,能見到寺正都是他們這種市井小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阿茗無言反駁,他知道。

  那大理寺卿裴紹出身高貴,家世極為顯赫,乃是當朝從一品大將軍靖國公家世子,亦是本朝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他年齡不大,但狀元郎出身加之這般家世,在官場上自是得心應手,混的風生水起,步步高升,區區三年而已,便已位居正三品,直逼他父親,是當朝最年輕的一位高官,名副其實的有錢有勢。

  阿茗知道,那高官於他們而言遙不可及,天方夜譚一般,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見到的!

  所以,他就是再不忍,也不得不承認,眼下已經走投無路。

  他只能勸蘇小姐接受這現實。

  阿茗的話說完,又連著嘆息了好幾聲,而後安慰了蘇小姐兩句,搖了頭,最後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他走後許久,屋中都是只有妧妧和丫鬟的啜泣聲。

  小丫鬟邊哭邊安慰小姐。

  「小姐身體要緊,想開些吧。」

  妧妧什麼都未說,只是低聲抽泣,一點點用帕子擦著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慢慢的不怎麼哭了。

  小姑娘從悲痛中漸漸地平復下來,柔聲道:「我有法子。」

  秀兒聞言一怔,沒想到小姐會說這樣一句。

  眼下已經這般境地了,她們沒錢沒勢,現在,就連本來肯幫她們跑腿,找人求人的阿茗都不肯幫了,還能有什麼法子?

  思著,她本想再勸小姐,但也好奇她想說什麼,便問了出來。

  「小姐說有法子,是什麼意思?什麼法子?」

  妧妧還是有些微微的抽噎。

  她抬了小臉兒,對上了丫鬟的視線,櫻唇緩緩開啟。

  「我去求他。」

  「求,求誰?!」

  秀兒乍聽並未明白,但轉念眼睛一亮,知道了。

  「小姐說的該不會是……」

  「是,是他,大理寺卿——裴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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