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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氏從裡間屋裡出來,看邵雲海身後跟著個背藥箱的人,一下明白過來,是自己托邵雲海找來的郎中,為春花打胎的,佟氏忙去灶下把正忙活洗碗碟的春花找來,請郎中坐下,春花坐在對面椅子上,伸出手,讓郎中把脈,佟氏站在一旁,看郎中面部沒有表情,待郎中把完脈,忐忑地問:「怎麼樣?」

  郎中沉吟片刻,站起身,對邵雲海拱拱手,道:「這姑娘身子骨結實,用上藥,料無大差池,不知可曾想好,開弓沒有回頭箭,藥一但用上,想反悔可就晚了,這好歹也是條小命。」

  邵雲海朝春花道:「姑娘可曾想好主意?」

  春花起身,撩起裙擺雙膝跪下,朝郎中叩頭下去,道:「求大夫成全小女子,若不能如願,寧願死。」

  郎中是個四十幾歲中年人,看眼前姑娘態度堅決,嘆聲道:「即是姑娘執意如此,看邵大爺面子上,我也只好做回惡人,性命攸關,秦某可是不保證無意外發生。」

  邵雲海作揖道:「生死都與年兄無關,秦年兄幫了大忙,邵某不會忘的。」

  那姓秦的郎中就從藥箱裡取出一包藥,遞給春花,春花手指微顫地接過。

  邵雲海就送郎中出去,春花這廂毫不猶豫把那包藥粉吃下去,然後喝了幾大口水,嘴裡乾乾淨淨一點沒留下。

  佟氏忙讓她去炕上躺好,讓徐媽媽準備開水和銅盆,想一會春花肯定會流血,就又找了套乾淨的衣褲,放在炕邊上,待胎兒下來後,把乾淨衣裳換上。

  邵雲海送走郎中,就也不進來,只在堂屋坐著喝茶,惴惴不安等消息。

  過來半個時辰,不見動靜,佟氏疑惑,這藥勁來得慢,又等了有半個時辰,春花焦急起來,直喚她道:「嬸子,這藥能行嗎?」

  佟氏握住她的手道:「別急,在等等。」

  過了一會,好容易有了反應,春花說好像覺得身下有東西流出來,遂解開里裙,看褻褲上星星點點血跡,卻又沒了。

  徐媽媽看盆子裡的水都冷了,又出去灶間提了壺滾開的水,續上。

  朝炕上坐著的佟氏問:「她小腹開始疼了嗎?「

  佟氏搖搖頭,春花急得翻來覆去,接茬道:「剛才有一絲絲的痛,一會便好了,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佟氏有點擔心。

  天晚,邵大爺回去了,佟氏陪著春花在裡間屋住,春花歇在南炕上,她就歇在對面北炕上,怕萬一這藥性強,後反勁,夜裡無人在跟前出點事救護不急。

  佟氏一晚上不敢合眼,後半夜,聽到北炕上春花打起輕微的鼾聲,暗道:這女子心夠大的,這時候還能睡著,又一想可也是,若心窄的,受她這等侮辱,早就不活了。

  實在困極了,佟氏打了個盹,睜開眼時,天已大亮,看對面炕上,春花呆呆坐著,佟氏披衣下地,走到她跟前,喚了聲:「春花!」

  春花沉悶地嗯了聲,心不在焉。

  佟氏出去堂屋,看徐媽媽迎面進來,道:「怎麼樣?還沒動靜?」

  佟氏搖搖頭,這時,院門輕叩,徐媽媽開門,是邵雲海一大早過了,佟氏迎出去,走到院子裡,邵雲海開口便問:「我聽徐媽媽說沒動靜?」

  佟氏道:「開始有點反應,可一會就沒了,也不知這藥怎麼一回事?」

  邵雲海道:「秦大夫是我多年好友,在這臨青州,論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的,不的,我也不敢請他來。」

  徐媽媽道:「天意難違,依老奴看還是別打了,觸怒上天,是要受罰的。」

  佟氏有點拿不定主意,這跟春花怎麼交代?春花一心不想要這孩子,要說拿不掉,她該作何反應?她腹中現在是一塊肉,將來可是個活生生的人,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就是吐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佟氏能想像出私生子將來人生的艱難。

  邵雲海看佟氏發愁,徐媽媽也耷拉著腦袋不吱聲,心裡有了計較,道:「妹子,我在找個大夫來下劑藥試試,若還是不行的話……」

  邵雲海躊躇一下,望了眼正屋,道:「不行就認做是我的孩子,記在我名下。」

  他這一言出口,佟氏和徐媽媽互看看,同時想:這也是個主意,又都一起看向他,感動同時又覺得委屈了他。

  ☆、124風雨欲來

  邵雲海主動提出把春花的孩子記在他名下,佟氏和徐媽媽想他說的也未嘗不可,掛個虛名,邵雲海是商人出身,對他沒什麼影響,古代對男人是很寬容的,多幾個女人無傷大雅,反而有錢人家只娶一個女人倒是稀奇。

  這話只能佟氏和春花說,看春花的意思,佟氏進裡間屋,春花已穿衣起來,微低著頭,有點沉默。

  佟氏走過去,扶著她的肩坐下,輕柔地為她捋了捋髮絲,溫和地道:「春花,這藥物不濟事,不用發愁,也還有別的法子,方才邵大爺說了,如若不行,孩子生出來記在他的名下,這樣孩子有了好出身,對將來有好處。」

  春花驚訝地抬起頭,盯著她,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抽了抽鼻子,感動地道:「邵大爺是個好人,我這樣不乾淨的女人,恐壞了邵大爺名聲,在說嬸子和邵大爺因我傳出什麼不好的,我就恩將仇報了。」

  佟氏溫柔地笑著安慰道:「這事對邵大爺沒什麼,你不必多慮,只是掛個虛名而已,又不是來真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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