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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叫她愣神困惑的是,虞鳴瑄口中原主說的話,她也曾講過。猶記得是在縉雲行宮祭春宴時,她去竹林中尋裴延之,虞清梧意欲讓對方放棄尚公主的念頭,她當時便說了幾乎相同的一句。

  ——身為帝王最寵愛的帝姬,不該有卓越才華,和人心擁護。

  世間竟會有這般巧的巧合?

  虞鳴瑄看著她吟遊太虛的失神面容:「漁陽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兒。」虞清梧搖頭,「你繼續說。」

  「自那之後,我就知道漁陽姐姐是宮裡唯一待我好的人。」虞鳴瑄道,「後來有段時間你身邊頻繁更換伴讀,那些人不是被打板子到皮開肉綻,就是被砍去手掌成了殘廢,宮裡宮外便又開始傳你陰狠惡毒。我不相信他們的片面之詞,於是去四處打探。果然,那些人背後的世家無不是擾亂朝堂的奸佞,你不過在警告他們罷了。」

  他抬眸望了虞清梧一眼,眸底含著淡淡笑意:「總之在我心裡,漁陽姐姐和光熹、儀寧兩位老祖宗一樣厲害,也就覺得你會和她們一樣,在身邊養面首無數,但全都只當做寵愛的玩物,絕不會對誰動真感情。」

  「結果沒想到被他霸占了漁陽姐姐。」虞鳴瑄眼睛瞪圓氣鼓鼓的,明顯想直呼聞澄楓的名諱卻又顧忌著身份不敢,重重哼唧,「要是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他掉進明月湖,我就不救他了。」

  虞清梧知道他心地好,這些話只是小情緒說說而已,不禁啞然失笑。

  溫聲細語:「我該謝謝你,救了我喜歡的人。」

  之後,虞鳴瑄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往事,都讓虞清梧對原主的印象改觀不少。

  再然後,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輕,吐字越來越含混,趴在雙臂合上眼皮睡著了。

  虞清梧喊人進來伺候他就寢,自己踩著茫茫夜色離開。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當虞清梧走在驛館樓梯上,總覺得似乎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緊緊盯著自己。

  可她幾度轉身回頭,卻都沒有察覺到異樣。無端在仲夏夜晚,惹人後背微微發涼,不由得加快腳步。

  次日逢雙,聞澄楓卯時登金鑾殿上朝,虞清梧也一身翰林官袍自府宅入宮門。本以為與尋常時候沒什麼兩樣,可到了午間正欲傳膳之際,鴻臚寺少卿來稟,說是樓蘭太子此番來顥京還帶了兩名廚子。

  如今已經在鴻臚寺宴廳備下樓蘭盛宴,請陛下賞臉移駕。

  鴻臚寺少卿告退後,虞清梧繞出屏風,她和聞澄楓對視一眼,瞬間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訝異。

  昨天畫舫駛離荷風湖後,聞澄楓便命人將阿依木送回驛館,親自交到樓蘭太子手中,為的就是給他一個警告。

  魏君大度,不追究樓蘭王女大逆不道,挾持北魏重臣的罪責,是看在兩國交好百年,不願平添戰事的份兒上。但還請樓蘭太子管教王女謹言慎行,否則,若再有下次,送回驛館的就不一定是活人了。

  可如今看來,這樓蘭太子也不是個安分的。

  沒準,又會是一場鴻門宴。

  聞澄楓和虞清梧到鴻臚寺時,其餘大臣已經入席就坐,包括虞鳴瑄及隨行的越地臣使也在其列。

  虞清梧下意識想起昨夜那道藏匿暗中的陰惻詭譎目光,心底生出些許不安。幸好這場宴會的氣氛還算肅然,聞澄楓與樓蘭太子主要交談著兩國商路與朝貢之事,閒來夾雜幾句樓蘭膳食,誰都沒有將話題扯到阿依木的婚約上。

  但他們兩個沒說,不代表旁人識趣不提。

  無論民間宴聚也好,宮廷盛宴也罷,最怕的便是有人飲酒上頭,一張嘴把不住門。

  這樓蘭馬奶酒度數不高,後勁卻大,虞清梧自入座席間後就沒有碰過丁點,相反也有獵奇的朝臣貪杯不止。接連幾杯下肚,就開始給官家陛下敬酒,又給越王和樓蘭太子敬酒,一句仿佛冰人說媒詢問樓蘭王女婚事的話,順其自然便溜出了口。

  「王女殿下可有選中如意郎君呀?」

  阿依木端起酒盞回敬他,一飲而盡馬奶酒後道:「算了,不選了。」

  「我來中原之前以為這邊山好水好,養出的兒郎也定然好,可沒想到,還不如我們樓蘭的巴達西。」

  巴達西在樓蘭語中是好哥們兒的意思。

  驀地,大殿內所有人臉色紛紛低沉不好看。

  中原二字,不止囊括了北魏,連帶把越地也罵了進去。

  他們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中原兒郎,豈能容人平白無故詆毀,硬生生矮了樓蘭人一截。

  最先開口點起這把火的大臣接收到同僚不悅目光,只能硬著頭皮頂下這口鍋,黑著臉色訕訕道:「王女殿下,在我們中原,說話講究一個有理有據,否則就和天橋下說書人編的故事沒有差別。」

  君王與士族是上九流,而說書的充其量算個中九流,這話便將方才樓蘭王女貶低中原的面子又給掙回來了。

  縱使阿依木漢話說得再流暢,也聽不出這些個內涵,只耿直反駁:「我當然有理有據!」

  「就拿我昨日相中的那位大人來說。」她眼睛倏爾看向了虞清梧,「瞧著衣冠楚楚的好模樣,可誰知,竟被我發現他孤身夜訪越王殿下,直到四更天才離去。這麼古怪的行蹤,很難不讓人懷疑與越王殿下密謀了什麼。」

  虞清梧瞥見她一閃即逝的算計,霎時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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