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朕有些想不明白
殿內已經點燃蠟燭，周書仁目光看著燃了四分之一的蠟燭，容川從室內出來。
容川的懷裡抱著個盒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對於容川通紅的眼睛沒人在意。
周書仁見齊王和楚王二人呼吸有些亂了，可見二人心裡越發的不平靜。
容川沉浸在悲傷中，坐回到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手無意識的摸著盒子，這是父皇留給他的，全是這些年父皇和母后給他攢下的財富。
父皇的護衛早就給了他，今日父皇當著皇兄的面再次提起，這是父皇對他的保護。
容川心裡難過，他比兄長們幸運的，雖年幼受苦，回來卻得到了全部的父愛，他滿腦子都是父皇對他的好。
容川抬眼看向岳父，父皇說他有岳父在，父皇很放心，放心他不會走錯路。
周書仁感覺到目光，心裡嘆氣，太上皇真過不去了，轟隆一聲雷響，殿內的眾人嚇了一跳，這一聲雷太響了。
室內張公公請太子進去，太子看了一眼窗外，耳邊嘩嘩的雨聲，心裡有感腳步越發的沉重。
室內通亮，太子的眼裡皇爺爺臉上泛起了青色，靠著墊子看著他，他鼻子一酸眼淚沒忍住掉下來。
太上皇虛弱的笑了下，「別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朕一輩子精彩，後輩又出色，朕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太子跪在地上，「爺爺，您會好起來的。」
太上皇抬起手摸著孫兒的頭頂，目光卻看著兒子青黑的髮絲，示意兒子伸出手。
皇上眼睛通紅將手伸到父皇面前，「父皇。」
太上皇將孫兒的手放到兒子手裡，「他是你一點點教導長大的，當初我對你如你對他，你可明白？」
皇上握住兒子的手，「兒子明白。」
太上皇收回手，他抬一會手就覺得很累了，「太子很優秀，朕很滿意。」
皇上心知父皇怕他老了貪戀權力，怕他廢了太子，「爹，兒子是您教導的。」
您要相信您的教導，兒子不想歷史記載比您差。
太上皇長出一口氣，「我這個當爹的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皇上搖頭，「您對兒子而言是最好的父親。」
太上皇露出笑容，對太子道：「你的未來還很長，朕會看著你。」
太子痛哭出聲，「孫兒不會讓您失望。」
太上皇長出一口氣，他能感覺到自己沒多長時間了，示意太子起身站到一邊，叫來齊王和楚王。
太上皇注視著跪在一起的兩個兒子，他們也老了，白髮在黑髮間很顯眼，咳嗽一聲，「朕對得起你們。」
齊王和楚王低著頭，他們清楚，沒有父皇他們不會有現在的日子。
太上皇又道：「朕離開後，你們恪守本分，皇上不會為難。」
齊王和楚王抬頭，父皇在安他們的心，二人眼淚滑落，「父皇。」
太上皇沒時間感受父子情，「日後你們過自己的日子，小日子有小日子的好。」
齊王，「兒臣謹記在心。」
楚王也忙道：「兒子會好好過日子。」
太上皇對兒子們放心，腦子都好使，明白有爹和沒爹的不同，「行了，朕也沒什麼可分給你們的靠邊站吧。」
楚王瞄了一眼又跟進來的容川，看到盒子心梗了，果然是最疼愛的小兒子，秦王府已經夠富了！
室外，周書仁看著皇孫進去，沒一會，皇孫就出來了，他的眼神好，看到了幾位皇子臉上的不甘。
目光看向同樣出來的四皇子，四皇子也是嫡子，唯一沒有不甘情緒的皇子。
張公公走過來，「侯爺，太上皇請您。」
周書仁站起身活動下腿腳活血，坐的太久腿麻了，走路十分的難受，進入室內，太上皇床前空著，直接走過去。
周書仁行了大禮，「臣叩見太上皇。」
太上皇靜靜的看著，直到周書仁起身，「朕好些年沒受過你的大禮了。」
周書仁，「那是太上皇對臣好。」
免了他許多的禮，他心裡有數。
太上皇笑了，「朕就知道你老小子心裡有數。」
周書仁坐在張公公搬來的椅子上，「臣一直有數，您對臣的信任，對臣的好，臣都記在心裡，您是臣的伯樂。」
沒有太上皇的信任，他不會走到今日，他也不會改變這麼多。
太上皇陷入了回憶，「當時朕一眼就看中你，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周書仁眼睛有些紅，君臣也是有情義的，「臣也記得。」
太上皇又笑了，抬起手示意周書仁握住，「朕有太多的遺憾，可惜朕看不到了，您替朕看著，等到了地下告訴朕。」
他先是中暑沒當回事，太醫說他身子骨不錯，結果壽命到了，不是身子骨好就能挺過去的，這一次他真切感覺到壽命到了。
周書仁懵了，他不知道死後會不會見到太上皇，他有些預感死後會回到屬於他的時代，深吸一口氣，「臣會幫您看著，年年給您寫信，您別嫌臣絮叨。」
太上皇沒多想，「還是你老小子有好辦法。」
比一口氣告訴他，讓他等著好。
周書仁心裡呼出口氣，這樣不算失約了。
太上皇又道：「日後榮氏一族還需要你看顧著，朕有愧榮氏一族，朕要去見他們了，你看顧好了，朕才有底氣。」
周書仁聲音沙啞，「榮氏一族沒怪過您。」
太上皇聲音很輕，「朕知道，朕都知道。」
榮裕愓去世，他也做了夢，夢到了母后，母后身後站著許多的人，他看不清了，只記得母后說她很好，所有人都很好。
可越是如此，他心裡越記掛著，榮氏一族沒剩下幾個人了，他後來見了榮恩卿，與皇上說了許多。
太上皇示意屋子裡的人都出去，只留下妻子，皇上愣住了，隨後帶頭走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室內靜悄悄的，周書仁心裡緊繃到了極致。
太上皇目光幽深的盯著周書仁，哪裡還有剛才的溫情，周書仁呼氣都忍不住放輕許多，這一刻哪裡還是太上皇，這是開國皇帝！
太上皇幽幽的道：「朕有的時候想不明白。」
周書仁問，「太上皇想不明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