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算天算地別算人
皇宮，竹蘭裹緊披風，懷裡抱的不是暖爐，而是她的計劃書，她一直自己拿著，腳踩在青磚上，每一步走都十分堅定，她懷裡的東西能救很多孩子，日後不僅改變孩子的命運，還為這個國家未來埋下富強的種子。
一路走到太后寢宮，讓竹蘭意外的是，太上皇竟然也在。
竹蘭很快鎮定，不管今日是誰，她都要成功，「臣婦見過太上皇，見過太后。」
太上皇也是臨時起意留下，他想看看周書仁的娘子為何進宮，掃了一眼楊氏，嗯，好像比上次見胖了一些，小老太太臉圓圓的，「起來吧。」
竹蘭站起身，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了宮女，現在接過來，雙手遞上，「臣婦今日為了苦命的孩子而來，還請太上皇和太后詳看。」
太上皇和妻子對視一樣，果然楊氏主動進宮不簡單，接過女官送過來的信和冊子，太上皇拿著冊子看了起來。
太后示意竹蘭坐，然後拿起信件，信件展開，太后的指尖一頓，有些愕然，「你長子的家書？」
竹蘭回著，「是，長子家書讓臣婦感觸很多。」
太后已經看了進去，一張張的看過，太后隨意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她與太上皇遊歷各州，也見過一些孩子受苦，但碰到的還是少數，而周世子辦差就是調查孩子，所見所聞更多。
太上皇邊看邊用餘光掃向楊氏，他從楊氏拿出一本本適合教育的書籍，他就清楚，這個女人心有溝壑，是個有大智慧的，他可以肯定，這個計劃是楊氏所想所寫。
竹蘭自然感覺到審視的目光，她今日敢入宮，就什麼都想好了，從容鎮定的坐著。
太上皇看到最後，眯著眼睛，格局很大，說是培養匠人，讓孩子有生存的手藝，日後以工還養育的投入，一旦辦成影響深遠。
匠人都是講究傳承，一代傳一代，可以這麼說，父親是匠人，基本子子孫孫都會這門手藝。
朝廷已經見識工部一些匠人的能力，現在很多的技術都是他們不斷研究改進的，朝廷很缺有技術的匠人，楊氏看的很清楚。
太上皇目光幽深，「楊氏。」
竹蘭繃著神經站起身，「臣婦在。」
太上皇深深的看著楊氏，殿內十分的安靜，女官和宮女一動不動的，好像站著的假人一樣。
竹蘭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力，她也不去看太后，這明顯是考驗，她如果連壓力都承受不了，還能幹什麼事，她也不用抓機會幹點什麼事了。
太上皇並不詫異楊氏的穩，楊氏這些年已經向皇室顯露了自己的才能，「你的計劃寫的很完整，那麼朕要問你，你覺得這些孩子首先該學什麼？」
竹蘭鬆了口氣，第一關她過了，底氣更足了，想要成功就要能刺中皇室所需，「我朝有船廠，隨著發展船廠一直缺大量的工人師傅，臣婦覺得可學。」
建造船改進技術，都需要學習算數等基礎，她的書本能大規模的推廣，現在掌控在皇室手裡不拿出來不好。
知識需要傳播的，而不是捏在手裡。
太上皇慵懶的坐姿坐直了幾分，船廠師傅一直不夠，老師傅都只帶自己的徒弟，現在船廠師傅分成了幾派，不僅不團結還會拉踩對方。
這些年船廠的發展快，有些人的心思變了，皇上也想大規模招人，招進去也學不到精髓，沒有基礎，只能幹體力活。
太上皇又拿起冊子，翻看著最後幾頁，如果統一教導打基礎，再找師傅教導，慢慢培養遲早會獨當一面，還能讓船廠的老師傅有危機感。
太上皇眯著眼睛，「船廠的技術，這幾年一直停滯不前，周侯說不進步就是倒退，朕很認同。」
竹蘭清楚船廠的情況，船廠有些師傅飄了，榮譽和金錢得到太多，起了別的心思，能進步就怪了，所以要打破父傳子的局面。
竹蘭低著頭，「有競爭才能進步，這是臣婦相公說的。」
太上皇看向楊氏，楊氏整理的書籍，初級書籍很適合打基礎，這些書籍皇上是想等太子繼位後推廣，這能為太子繼位得民望，現在看來，「你的想法朕知道了。」
竹蘭抬起頭見禮道：「臣婦告退。」
本以為要和太后商討，萬萬沒想到太上皇在，太后反而不管了，這真是算天算地別算人。
竹蘭退出殿中，身邊都是宮女，還有女官相送，她想回頭看一眼都不敢，只能掩藏眼底的情緒，高興太上皇重視，又氣惱太上皇怎麼不多和她談談，啊啊，該死的古代，她昨晚反覆推敲的話全憋在了肚子裡。
真是要鬱悶死她了，她的長篇闊論呢？
殿內，太后見丈夫又拿起冊子翻開，這回看的更仔細，心裡有數了，「你贊同楊氏的想法？」
太上皇將冊子遞給妻子，「你也看看。」
太后拿過來仔細看著，看的也很快，看過後道：「楊氏心善，周侯夫妻心懷百姓。」
太上皇背著手站起身，「他們想改變。」
太后是陪著皇上一起打天下的，見識是有的，「有什麼不好嗎？有些東西該改變了。」
太上皇只以為周書仁想改變現在的局面，開口道：「世家大族占據太多資源，想繁榮長久的昌盛，的確需要改變。」
太后，「所以你是同意的。」
太上皇沒直接回答，反而道：「楊氏如果為男兒，也會是個棟樑之才。」
「評價這麼高？」
太上皇勾著嘴角，「她整理編輯的書，你不是也看了，這是一般人能整理編輯的？而且周書仁可不是什麼都不和妻子說的，聽聽有競爭才有進步，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楊氏進宮周書仁會不知道？別逗了，這兩口子跟一體的一樣，楊氏進宮周書仁不僅知道，還鼎力支持。
周書仁也是個奇葩了，他支持自己妻子去學習，不僅支持，還親自教導，這份包容不是誰都能有的，至少這麼多年，他就見到一個周書仁。
太后心裡羨慕楊氏，「周侯愛重妻子，我到一點都不懷疑楊氏有個好歹，周侯會獨活。」
太上皇面容一僵，他和妻子之間錯過太多，哪怕一切都過去了，妻子心裡依舊不能徹底釋懷。
竹蘭出宮，坐上自家的馬車不裝了，煩躁的很，清雪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突然，竹蘭對著車夫道：「去戶部。」
清雪呆愣了下，「戶部？」
竹蘭點頭，「嗯。」
她搞事業的機會啊，因為太上皇在，估計要沒了，心裡憋得慌。
馬車去戶部的路上，竹蘭坐在車窗邊看著外面心情平復了，心裡告訴自己，如果這一次機會沒了，還會有機會的，啊啊，這次的機會多難得，心裡不甘啊，怎麼太上皇也在呢，太上皇在變數太大了！
竹蘭看向窗外，喊著，「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