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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明安縣主發問,楊蘭英靦腆一笑,說:「縣主,我們兩人紙不夠用,我叫宮人不必去取,想來麻煩,便做主,和妹妹畫下這幅畫。」

  明安縣主放下畫,端詳她,「哦?你是如何想到用這種法子畫畫的?」

  楊蘭英抬眼看不遠處的林昭昭。

  林昭昭啜茶,她眼眸清凌凌的,唇畔淺笑,似已看透楊蘭英的心計。

  楊蘭英掐掐手掌,回過神,說:「我時常想,女子步於春中,杏花吹滿頭時,撐傘漫步於山下,自是一派好風景,這畫出來,便也是這樣了。」

  明安縣主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孩子。」

  楊蘭英說的東西太淺,只有表象,明安縣主面上不顯,實則過了一開始的新鮮,也就無甚了,這時,卻聽坐在旁邊略小點的姑娘低聲說:「其實不然。」

  明安縣主看她。

  楊蘭芷說:「春山如斯,春景如此,二山勾勒女子輪廓,正是山如女子,女子如山,也是一個意思——若女子不立起來,無法悠然存於世。」

  這話,從一個尚未歷經人生,方十幾歲的稚□□孩嘴中出來,不說明安縣主,便是蕭氏,都有些驚訝。

  楊蘭英反駁:「照你這麼說,世上女子便只能有一種如山的個性?」

  楊蘭芷噎住,不敢再說,蕭氏怒視楊蘭英,明安縣主倒是笑了笑,問楊蘭芷:「確實,你怎麼看?」

  楊蘭芷鼓起勇氣,有條有理道:「世上女子千千萬,不會只有一種個性,只是,心裡要有一座山,屹立其中,方能遇事不慌,做事遊刃有餘,這就是那座山存在的必要。」

  聽罷,明安縣主拊掌,其餘夫人們也都誇讚:「好一個通透機靈的丫頭!」

  也有人主動和蕭氏招呼:「這是你家丫頭吧,叫什麼名呀,今年幾歲啦?平時在哪兒上女學?」

  方才還無人愛搭理她,如今那些夫人笑容滿面,蕭氏受寵若驚,而楊蘭英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楊蘭芷卻突的站起,輕聲說:「實則小女有想法,皆從我家三嬸身上來。」

  她到底沒拆楊蘭英的台,沒說出連這畫中畫的念頭,也是林昭昭的。

  能給一個小姑娘這些啟發,明安縣主很好奇是什么女子,她生出結交之心,便問:「楊府三奶奶?她是?」

  只是林昭昭原先坐著的位置,早就沒人了。

  長河給林昭昭遞了句話,她離開高台,提著裙子,走在樹林中。

  這裡是皇家別苑,樹木被刻意休整過,錯落有致,林昭昭扶著一棵樹站定,陡然聽見輕微的馬蹄聲,便四處張望。

  裴劭牽著玄馬,從拐角走過來。

  他著勁裝,手束護腕,上身披著軟甲,長袍在腰際掐起,顯出寬肩蜂腰,俊拔逸美,遙遙若高山獨立。

  裴劭一手牽馬,朝她伸出另一手,道:「上來,帶你跑一段。」

  林昭昭瞥四周,此時可不比在寺廟,裴劭也沒機會清場,她垂了垂眼,沒動。

  裴劭抬眉梢,又說:「你是想主動上來,還是我抱你上來。」

  這事他還真做得出來,林昭昭瞪他,到底遞出手。

  暮春三月,鶯飛草長,亂花迷人眼,淺草沒馬蹄*,林昭昭背靠裴劭胸膛,脖頸處,他略燙的呼吸拂著,酥酥.痒痒的。

  出樹林到斜坡,馬跑得越快,微暖的風撲在臉上,從耳邊簌簌溜過,大地寬闊,湛藍藍的天,恍若一南詔進貢的寶石,卻是工匠打磨不出的水色。

  林昭昭仰頭,吐出一口濁氣,心曠神怡。

  繞著山坡跑一圈,裴劭問:「如何,可有放鬆?」

  林昭昭以笑應之,過了會兒,似想到什麼,她說:「我得回去了。」

  裴劭:「回去什麼,時間還長。」

  林昭昭說:「你是來打獵的,不能空手而歸。」到裴劭這身份,人人都盯著他,他又是武將出身,沒打到獵物,不太合適。

  裴劭「哦」了聲:「你說這事?交給胡天就是了。」

  「胡天?」林昭昭問,說起來她發現,裴劭提了身邊的小廝,胡天倒不怎麼照顧他的起居了,「胡天為你打獵嗎?這種事怎麼能交給旁人?」

  裴劭捏了捏她耳垂:「我鍛鍊他呢。」

  「日後,胡天可能是歸雁的歸宿,難不成你放心把歸雁交給一個小廝?他總該成長。」

  林昭昭側過身,撇開裴劭的手指:「你主意打到我丫鬟身上去了!」

  裴劭趁機在她面頰上親了親:「當然,要歸雁和胡天都不樂意,我們也不能硬撮合,我只是未雨綢繆。」

  林昭昭怎覺得,他想靠胡天綁著歸雁,她又不可能坐視不管,好叫她一輩子離不了。

  裴劭認真掐算完,說:「但胡天年十七,比歸雁小一歲,不像我比你大,會心疼人。」

  林昭昭:「……」

  呸,不要臉。

  林昭昭發覺,她麵皮再怎麼練,都比不上裴劭的。

  光天化日,他捏著她的下頜,迫她仰面,俯身親上那櫻唇,咬了幾下,聽到林昭昭淺吟的鼻音,寬大的手掌隔著一層衣料,揉捏她細瘦腰肢。

  掌心的溫度,立即傳到她肌膚上,激起背後的顫意。

  林昭昭白淨的臉上浮霞色,好不容易推開裴劭,忙看四周。

  好在沒人。

  裴劭卻笑了笑,他音色低低撩撩,趁林昭昭不備,手臂摟著她的腰,微微傾身,以一個簡單的姿勢落馬,兩人紛紛摔到草地,雖有裴劭墊著,林昭昭還是險些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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