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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蘭英咬牙,眼中蓄淚。

  至於是否把老太君的話聽進去,便不得而知了。

  .

  雪淨堂內,歸雁在整理林昭昭外出回來後的衣裳食盒。

  滿霜從外頭進來,說:「方才水霰堂的長河送話來,說國公爺進宮定是會喝酒的,要雪淨堂先備好醒酒湯,還把一應材料都送來。」

  她不大樂意,臉頰微鼓:「叫廚房烹製就好啦,為什麼還要我們做呢?」

  依她看,國公府什麼都不缺,她們主僕仨,過來就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怎麼,原來國公爺是要使喚起雪淨堂的?

  歸雁忍了忍,終於還是笑出來,說滿霜:「你啊,平時看著人小鬼大,現在腦筋怎麼沒轉過來?」

  滿霜莫名:「什麼和什麼啊?」

  歸雁和懶得解釋了,說:「這事你別管,我去和奶奶說。」

  她把熏一半香的衣裳放下,跨出西耳房,打帘子進正堂,甫一抬頭,便見林昭昭正提筆給新繪的翠竹填色。

  天光越過窗柩泄落,浸透林昭昭半身,她睫毛尖兒似晶瑩透明,瞳色在金色光澤的映襯下,呈栗色,淺淡許多,加之白皙發亮的肌膚,那姣好的五官,宛如闖到人間的仙靈。

  在國公府住這麼段日子,歸雁能感覺,林昭昭有種微妙的變化。

  像枝頭粉白的杏花,在黎明前,晨露的眷戀中,悄然展開第一層花瓣,無聲地支撐起什麼。

  歸雁屏住呼吸,不忍打擾了去。

  倒是林昭昭發覺她,歸雁回過神,帶到長河的話,林昭昭想到什麼,倏地展眉:「真是……」

  裴劭是明示她給他做飯。

  說到這事,倒要把時間往回撥六七年。

  十二歲那年,雖說是林昭昭拿性別,耍了裴劭,但裴劭的失禮之舉,還是讓林昭昭下意識迴避他。

  一來,她那時臉皮還薄,此事每每回想起來,便是尷尬,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她害怕了。

  她真真正正地察覺到,如果裴劭想對她做什麼,她完全無法反抗,況且那時候,他雙眼陰沉,看她的目光就像盯獵物,以至於她兩三次夢到自己被雪狼叼走。

  所以,每次看到裴劭,林昭昭跑得可快,也不去大營找林尚,叫裴劭一直抓不到機會。

  及至半月後一次,林宅廚子家中老母去世,廚子著急回去奔喪,林尚便從大營里,撥了個空閒的小兵,給林昭昭送飯。

  林尚是個大老粗,他手下的人也都是大老粗,林昭昭對食物的味道,沒抱多少希望,結果出乎意料,第一天送來的烤餅濃湯,除了烤餅稍稍有些焦,滋味卻很不錯。

  後來幾天,伙食變著法地換新花樣,直到廚子回來前的最後一天,林昭昭忍不住好奇,去軍營一探究竟,才發現,林尚手下多了個裴火頭。

  裴火頭卸下戎裝,只著一身粗布麻衣,他挽著袖子,露出線條結實的手臂,頭上綁著白色布巾,顛勺時,還真有模有樣。

  只看他先隨意糊弄地弄完一大鍋飯,看起來雖然不難吃,也就普通的程度,然後,他坐在小凳子上,那小凳子對他的身高來說,還真有點憋屈,只能曲著長腿,而他翻出菜譜琢磨,不一會兒,就對著菜譜,仔仔細細地準備起另一份食物。

  等那爆炒菌菇、山藥蓮子湯、煎炸豬肉餅、炙烤饢餅做好,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他將它們一一裝到一個木食盒裡。

  林昭昭覺得,那個食盒還怪眼熟的。

  他動作很快,提著食盒就往外走,林昭昭蹲得腿麻,想跑也沒能跑成,就和裴火頭直直撞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

  裴劭:「……」

  林昭昭:「……」

  終於是林昭昭沒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來:「裴將軍!你什麼時候成了火頭軍軍長了!」

  裴劭臉上有可疑的紅雲,自是撐不住,咳了幾聲:「你懂什麼,這叫歷練。」

  其實是裴劭和林尚手下的五六個兵打起來,還把那幾人揍得骨折,老靖國公大怒,把他攆到伙房幹事。

  林昭昭捂著肚子笑著笑著,忽的卡住,她終於知道,那食盒為什麼會眼熟了,這不是她每天吃飯前都會拿到的食盒嗎?

  林昭昭怔然:「你給我做的飯?」

  裴劭明明耳朵更紅了,偏還要「哼」了聲:「怎麼樣,是不是感到十分榮幸?」

  林昭昭瞳孔地震:「可是你剛剛看了菜譜沒洗手就做飯了!」

  裴劭把食盒一丟,就去撈林昭昭,林昭昭沒跑過,兩人又打鬧起來。

  那股尷尬勁,也不翼而飛。

  事後,裴劭覺得林昭昭特別白眼狼,他好心好意,精挑細選那麼多好吃的,做給她,她居然因為他翻菜譜沒洗手,而嫌棄成那樣。

  所以,裴劭要求林昭昭補償,他也要吃林昭昭做的東西。

  什麼都好。

  林昭昭才懶得管呢,斜瞪他:「我只給我夫君做飯。」

  當年這麼一句話,裴劭就惦記了去,從那以後,他時不時明示,時不時暗示她給他做飯,倒也不是真要叫她洗手作羹湯,哪怕是給他燒一壺水呢。

  這是舊癖,三年了也沒見好。

  林昭昭提好袖子,將乾的香橙、陳橘皮搗碎,輔佐檀香、綠豆花與葛花,先加水開始煮,末了添參片白仁*,點綴些許鹽,糖倒是灑了一大把,因為裴劭偏愛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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