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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綿被她繞得頭暈,「也沒有啦。」

  於妙音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與她聊了長達一個時辰的天。

  「你真是,做任務就做任務,為何一次都不回來。」

  重綿沒有過多的解釋:「妖魔太多了,心口堵著一股氣,就想全消滅掉。」

  這當然不是全部,只是其中一個理由。

  剩下的另一個,她不大想提。

  於妙音心裡明亮,看得明白但也不會追問,「挺好,我過幾日也要下山除魔了。」

  「那我們一起?」重綿眼神一亮,「兩人作伴,事半功倍。」

  哪知於妙音呃了一聲,眼珠轉了轉,這才委婉拒絕:「我們任務難度不一樣。」

  又被一個人拒絕,重綿神色閃過一絲委屈。

  大家怎麼回事,都不想和她一起。

  等於妙音走了,過了一會兒,宴永寧敲了敲門。

  重綿發現他送來許多零食,驚喜地將他迎進了門。

  一面吃一面與他聊起凡間的情況,屋子裡響起兩人咯嘣咯嘣咬核桃的聲音。

  氣氛正火熱時,宴永寧突然問了句:「好吃嗎?」

  「嗯,味道不錯。」

  宴永寧:「師父下山買來的,聽說你喜歡……」

  重綿差點把整顆核桃吞下去,連聲咳嗽,嗆得臉都紅了,「我以為是你送的。」

  「我哪裡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他聳聳肩,「以前不都是師父幫你買嗎?」

  「那是以前。」重綿低頭冒出一句。

  「都一樣,師父還是關心你的。」宴永寧組織語言,「他不是失憶,那些事沒忘記。」

  「但你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重綿忍不住想說當時他這麼冷淡,現在又來關心她,不覺得太遲了嗎?

  想到沒必要跟宴永寧說,又把話咽了回去。

  宴永寧不是那種細心的人,根本沒發現重綿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歡喜地吃了十幾個核桃,見天色臨近夜晚,連忙起身,「我得回去了。」

  重綿送他到門口,坐在門檻上,支著下巴望天。

  她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個又一個讓她留在山門了,是希望兩人的關係能回到從前。

  可她努力了那麼久,為了能放下他,足足四年不回宗門。

  倘若呆在他的身邊,那些努力豈不是盡數付之東流。

  這些日子,思來想去,腦海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浮現他的笑容,翻來覆去地迴蕩著他說過的那些話。

  他只是把自己當做師妹,而她不一樣,她還沒徹底忘掉,如果呆在他的身邊,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重綿無聲嘆了一口氣,坐久了腿稍稍有些麻,起身活動了一下。

  一個白色身影突然地從竹林中穿梭而來。

  背後是蒼綠挺拔的竹子,天光放出赤橙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像從另一個世界中走來。

  她微微一愣,盯著他,停住動作。

  趁他沒發現,她移開目光,裝作沒看見般,又如常地壓了壓腿。

  直到腳步聲漸近,她覺得不對勁。

  回家的方向是對面,他往這邊走來做什麼?

  重綿像頭縮頭烏龜,有點想縮進自己的殼裡。

  等他站定,她若無其事抬頭:「師兄有什麼事?」

  「進屋,我們談談。」容吟示意她進去。

  談什麼談。

  重綿往後退了半步,站到門檻上,一隻手撐著門框,將門攔住。

  這個姿勢代表了拒絕任何人進入。

  容吟:「……」

  看到他稍稍怔住的表情,重綿瓮聲道:「女子閨房豈能讓男子隨便進來,師兄逾矩了吧。」

  當年他斷情絲後的一句話,猶如一盆涼水,澆得她渾身冰涼,「對不起,那個時候可能不該作出逾矩之事,更為妥當一點。」

  瞧她記性多好,一個字不漏全記住了。

  親都親了快十幾分鐘,完事又覺得不該這樣,跟拔X無情的渣男有什麼兩樣。

  雖然斷情絲按照字面的意思,確實沒了情意,就像做手術去除額葉手術一樣,除了呼吸以外,已經不是正常人了,還是為了幫她澄清嫌疑才變成這幅模樣。

  她似乎不該因為他的「病情」嚴重,責怪他言語扎心。

  但她心裡的疙瘩一直在,多年後,並將「逾矩」兩字全數奉還給他。

  聽到這些話,容吟的記憶同時被拉到了四年前斷情絲後的那天。

  那時,唇齒間仍殘留屬於她的氣息,他卻避而不及地劃清了界限,明明斷情絲前一刻的他,仍念想著以後要陪伴她,保護她,可情絲一斷,這股念想為何就淡薄甚至消散了。

  甚至他恍惚覺得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重綿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她說:「師兄請回吧。」

  他站在門口,望著她出神,心口窒悶,那種奇異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斷情絲前的那些想法開始衝擊他的內心,耳邊嗡嗡作響,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道:「為何他們能進去?」

  他們指同為男子的謝永寒與宴永寧。

  重綿:「因為我同意了。」

  容吟好像不理解她的話,問道:「那我呢?」

  她沉默了。

  代表拒絕。

  他忽然記起當年她最喜歡的人是自己,可現在連旁人都不如了。

  這個念頭一出,洶湧地占據了他所有思緒,但只是占據,他依然感受不到情緒的波動,只是平鋪直敘地說:「我是來複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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