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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桃的心裡,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向江茉低頭。

  她從小就不肯承認自己比江茉差在哪裡,更是想盡辦法,都要贏江茉一籌,都要壓著江茉,只要能在江茉面前找到優越感,她願意做任何事。

  她曾想過,她寧願死,也不願在江茉面前丟人。

  但今天,她還是為了聶士忠,跪在地上,朝江茉磕頭。

  江茉和齊曄認識那麼多的厲害人物,只要她說說話,就可以救聶士忠的。

  「救救他,求你。」

  江茉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桃幾秒,隨後輕輕笑了笑,「江桃,你很愛聶士忠嗎?」

  江桃被問得愣了愣,磕頭的身子直起來,略顯恍惚地看向江茉。

  愛嗎?她愛聶士忠嗎?

  這個問題,江桃從來沒有問過自己。

  以前,她是看聶士忠條件好,模樣可以,還是軍人,而且又是江茉的未婚夫。

  這樣的好人家,她見不得江茉嫁過去,所以即便不要臉,她要貼了上去。

  後來,她都已經嫁給了聶士忠,嫁到了城裡,要多風光有多風光,當然要好好維持這求來不易的婚姻。

  再後來,她夢裡覺醒自己是小說的女主,而聶士忠是男主,他們的命運是捆綁在一起的。

  就算是到了現在,放下尊嚴,來求江茉,她也是出於本能,仿佛在快要溺亡的水中不能呼吸,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江桃,你這人挺有意思的。」江茉的話,忽然打斷了江桃的思考。

  江桃抬起眼,看向江茉。

  江茉站在小洋樓前,身後暖黃的燈光勾勒著她漂亮窈窕的身線,身邊兩隻狗的尾巴搖得那麼歡,時而攪碎那些溫馨的光芒。

  她的眸光清澈通透,懶洋洋的,又仿佛可以勘破世間的虛妄悲歡。

  江茉開口,散漫而悠閒地問:「江桃,為了聶士忠那麼一個垃圾男人,你費盡心機嫁給他,值得嗎?」

  江桃被問得更懵了,瞳眸微微擴大。

  她望著江茉的唇角挑起一抹譏諷又淡漠的笑意,「我早說過,這樣的垃圾,讓給你了。」

  江桃的心忽然揪心地疼,腦海里那些夢中的碎片,又重疊交錯,擾得眼前都恍惚起來。

  她怔怔地看著江茉,不知怎麼,忽然迷茫中問了一句,「你、你真的是江茉嗎?」

  江茉勾勾嘴角,沒說話,轉身進屋,把涼夜冷風都留給江桃。

  腦子壞了大半輩子,也該多吹吹風,好好清醒清醒了。

  -

  齊曄今晚放工後,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改路,去了一趟拘留所。

  聶士忠在這裡。

  以前的戰友關照他,特意給他留了一個單間,但為了不引人矚目,單間在最裡面,陰冷潮濕,晦暗不已,像住在地底最深處的老鼠,可憐卑賤。

  齊曄打點了熟人,被帶到了這裡。

  他清淡的眉眼掃了一圈,最後落在鐵窗之中,聶士忠那張慘白狼狽的臉上。

  聶士忠亦怔怔地望著齊曄,他始終不會忘記,他第一次見齊曄的光景。

  那天是他和江茉結婚的時候,準確來說,是他和江桃結婚,江茉和齊曄結婚。

  他和江茉,並無關係。

  聶士忠心酸地垂下眼,想起當時,他站在小卡車上,陽光明媚,意氣風發,比起那衣裳洗得發白兩手空空走路來接親的窮小子齊曄,簡直宛如一個在雲端,一個在泥潭。

  曾幾何時,他把齊曄壓在腳底,連低眉看齊曄一眼,都是不屑,只覺齊曄玷污了江茉,完全不配碰她一根手指。

  可現在……

  聶士忠不敢抬頭,不願再看齊曄。

  齊曄的身影高大挺拔,站在那兒,把微渺的光擋得嚴嚴實實。

  就如同聶士忠曾對江茉滋生的那些渴望、貪慾,曾看向江茉的那些明晃晃的目光,都會被齊曄側身擋住,遮得嚴絲合縫那樣,不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

  齊曄只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眉眼未動,情緒不見波瀾。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一眼就讓人看穿心裡在想什麼的傻小子。

  他現在已經是省城有名有姓的大老闆,氣勢威壓,都不輸人。

  光是那喜怒不形於色的一張俊臉,按著底牌,不動聲色,就不知在生意場上贏下過多少筆傳奇訂單。

  聶士忠承認,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看不穿齊曄。

  他知道齊曄可能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面,並且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可他不願承認,也不想承認。

  然而直到今天,他終究還是低下頭。

  齊曄未發一言,沉默半晌,又離開,表情亦無波動。

  可聶士忠卻難得看穿了齊曄此時的所作所為。

  他知道,齊曄今天,是來進行勝利者宣誓的。

  不需要說一個字的勝利者宣誓。

  齊曄贏了,贏得徹徹底底。

  他也輸了,輸得狼狽如狗。

  回望這半生,聶士忠竟想不起他是從何時開始輸的,但他知道,這一切都和江茉有關。

  錯過江茉,是他這一輩子最悔痛的事情。

  他一直所垂涎渴望的,不止是江茉的美貌,還有她給齊曄所帶來的一切。

  ……終究沒有任何希望了。

  從今以後,齊曄走的是通天大道,而他聶士忠的路,已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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