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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南緩緩道:「你這案件,若是不妨事,可與我說道說道?」

  尹婉抬頭看了眼公主,楚鳳儀輕輕頷首,她便把這絲綢案的卷宗遞給了圖南:「確實,這起案件十分蹊蹺……」

  圖南翻完了卷宗,沉吟片刻。

  尹婉眸光微閃,看著圖南,只等這敢誇下海口圖南的答案,若是什麼都看不出,她絕不會認這所謂的天機。

  圖南嘴角一勾,放下卷宗道:「我有一個猜想,你且聽聽。」

  尹婉:「你說。」

  圖南:「這麼多絲綢,這商人身家本是不該有,所以是受人所託,但替人賤賣,應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委託之人要求,賤賣一批新綢,這著實奇怪,若是來歷不明,是為賊髒,但這批絲綢之貨量大,那失主恐怕也是個豪橫大戶,絕不會沒有半點漣漪。」

  「若這絲綢本身便是一位大戶所有,為快速收回錢財賤賣,那他為何不自己賣,大戶怎麼也這樣的商人有信譽。」

  尹婉眼中一亮,圖南這番推論倒是很有意思,她心中隱隱抓到了什麼。

  圖南又道:「那麼答案很簡單,絲綢來歷有問題,若是陳年絲綢,我或許會當是哪家宅邸隱下的陳年存貨,可它是新絲,所以我假定這些絲綢並不是來自一戶。」

  尹婉:「!」

  圖南:「根據以上推論,那我便能假定一個答案,這些新絲,是追不到這京城來的小農戶,而委託者,是把苦主絲綢巧取豪奪而來的大戶。」

  尹婉問道:「若是這般,那商人又為何不肯開口,實話難聽,但若巧取豪奪,這恐怕司空見慣,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答案,要知道他這般不肯開口下去,至少是死罪。」

  圖南笑了:「自然是因為,據我所知,江南人家,家家事桑蟬,甚至不惜以全家之資織這絲綢,一年只等這一回,若是年景不好,往往有傾家蕩產之慮。」

  尹婉:「!」那麼多絹綢,不止是多少戶人家所出。

  圖南見她明悟,便道出答案:「是,那商人所瞞自然不是這絲綢的來路,而是事桑人家傾家蕩產後的民變之禍。」

  民變一出,語驚四座。

  作為一個王朝,還有什麼比造反更讓人汗毛聳立,即使那並不是一個定數,而只是圖南的推測。

  也足以讓楚鳳儀神色一肅。

  圖南道:「若是要證明我所說是不是對的很簡單,檢查那絹絲,江南人家每戶織布皆有不同的手法,布出來比工坊織工的布參差不齊,總體而言是要差一些。」

  「再來,那商人被這審問幾日,想來已經身心疲憊,他確實是怕死,但世上還有什麼比死更恐怖,想來只有大晉律法之中,激民變則誅九族,現如今他與那巧取豪奪的豪紳也是騎虎難下,但如今他們若是捂不住這大禍,結局更慘,若是明白這一點,想必你很快便能撬開他的嘴。」

  尹婉聽著她的分析,眼睛越來越亮,哪裡還記得其他,轉身對著公主行一禮,便快步走出去了。

  那絲綢案如此重大,竟然牽涉民變,她哪裡敢耽誤一刻。

  女官之中隱隱也有優秀者,一是范雨柔,二是尹婉,最後的靜姝早已被派出去,剩下的女官們見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說話了。

  這時,范雨柔又好奇問道:「你說江湖人怕你,那你在江湖,只有天機這一個名號麼?」

  景王府。

  夜貅盯著桌上的陶罐。

  管家緩緩介紹道:「王爺您看此蟲身黑濃如墨,牙銳亮好似上了油,雖不能算絕品,但也是一等一的好蛐蛐了。」

  夜貅:「?」

  見他面露迷惑,管家拿出那張畫像道:「您看您畫這蟲翅當真栩栩如生,正是薄如蟬翼——」

  夜貅:「!」

  哐當一聲。

  管家驚呼:「王爺,您若是不喜,懲罰在下便是,何必砸這前朝的青花龍紋疊彩罐!!」

  吧唧一聲。

  管家又驚呼:「王爺!您若是不喜!懲罰在下便是,何必踩這真白油牙將軍啊!」

  屋外的僕人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到。

  過一會,管家驚呼聲再次傳來。

  「王爺這等小事怎能勞煩您?還是讓下人去做罷。」

  等管家帶著一張圖出來。

  下人們便聽到他,輕咳一聲,而後道。

  「找到這張圖上的……」最後一個詞十分含糊,顯然管家也不知道那上面畫的是什麼,但他又不敢多問。

  不多會,圖便被描了多份備用。

  景王府上的下人人手一份,打開一看,只見一團水墨寫意。

  管家沉吟片刻,然後問道。

  「難道,是條狗?」

  第九十九章 我害怕!

  圖南挑眉:「看來你聽說過。」不然怎麼也不會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

  別的女官訝異看來,范雨柔有些不自在,畢竟對於她們這樣的身份,聽江湖故事就和高三生看漫畫一樣微妙,不是不能知道,只是外面多半有些瞧不起江湖。

  有人道:「怪不得雨柔你…」

  雖然心虛,但范雨柔還是揚起下頜道:「當年李霞飛閨房讀俠客,離家而成太平劍君,我為什麼不能。」

  楚鳳儀輕笑一聲:「確實,江湖與朝廷表面不同,可卻並不真的是兩個世界。」

  有公主一錘定音,別人便不追問,范雨柔鬆了口氣看向圖南,乾脆道:「對,我聽過你的名號,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她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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