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驚天秘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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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雁來帶連鳳玖去的是自己的私宅水榭。

  濃夏漸盛,水榭周遭綠柳成蔭風景如畫,還未踏及門庭,陣陣藥香就撲鼻而來。

  連鳳玖被裴雁來略微怒意的拉下了馬車,隨即他又是二話不說的就將她帶進了屋。

  水榭正屋的小廳中一如既往的空曠,除了屋子中間的那張楠木桌並了兩張長背雕花椅外,最最醒目的就是那與屋頂齊高的兩個大藥櫃,便是不用細數也能辨出那裡面放了有不下百種的藥材。

  連鳳玖想到自己以前總是笑裴雁來是個身子骨硬朗的藥罐子,而裴雁來也從不辯駁,只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似滿眼的愉悅。

  那時候……那個時候,其實她和他要是能這樣一直的做朋友多好?就像宋二和她一樣,吵歸吵鬧歸鬧,可心裡卻始終有個朋友的位置留給對方,豈不是更暖人心?

  想到這裡,連鳳玖便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不由的軟了幾分心先開口道,「你如今也是在太醫院為官的,雖你不用日日踩點上早朝,可定也是知道皇上最不喜歡群臣無故缺席早朝的,更何況昨日全公公才宣讀了賜婚聖旨,今日我本就應該……」

  「阿九。」自認聆聽了許久的裴雁來突然猛的打斷了連鳳玖的話,隨即道,「方才在車上你不是一直問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怎麼這會兒卻不好奇了?」裴雁來的語氣中雜著一點冷嘲的感覺,當下就把連鳳玖的臉給漲紅了。

  「車上一直問你你也不說,既你想買關子,那我就奉陪到底,只是回頭皇上怪罪下來……」

  「阿九,白卿求娶,你想嫁嗎?」裴雁來又一次打斷了連鳳玖的話,卻是一臉想藏著掖著的表情,讓人心生不悅。

  「我從未想嫁過。」連鳳玖聞言,好像突然回過了神思一般,凝眉道,「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麼?可是這是皇上的……」

  「阿九,你千萬別拿皇上來壓我。」裴雁來冷冷的說道,「我今日只是想問你一句,若我有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你願意嫁我嗎?」

  連鳳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眼下「雙龍搶鳳」的戲碼看著倒是很精彩,可偏她這個主角兒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反而深深的覺得這是一種負擔。若這會兒裴雁來還能和她細聲細氣的好言好語,或許她的性子多少還能耐得住一點,偏裴雁來也是在氣頭上,出口的話句句都是嗆人的,這無疑就激起了連鳳玖的反感。

  「那若我今兒說誰都不嫁呢?」下一刻,連鳳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裴大夫,阿九承蒙你和白卿看得起,或許如果今兒換成了別的姑娘,被你和白大人如此……捧在天上,只怕左右早就沒了方向,可是我卻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多值得炫耀的事兒。」

  話說到這個份上,連鳳玖自認她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了。她深覺裴雁來應該只是一時想不清楚,她願意等他冷靜下來,也願意心平氣和的好好和他聊一聊。

  其實說穿了,連鳳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麼好的姑娘,要論姿色她也不過平庸爾爾,要論才智,白卿和裴雁來都是在她之上的,論家世,連家在宣城皇親貴胄中連末流都排不上,她也就不懂了,怎麼白卿和裴雁來會對自己這麼執著。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又好像深埋著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但還未等連鳳玖細想,裴雁來就緩緩的開了口,「如果今日有些事兒我是不知道的,那我也心甘情願放手了。可既我知道了白卿其中的那些詭計心思,我便是這輩子娶不到你,也要讓你活個明白。」

  連鳳玖怔怔的抬頭看著裴雁來,忽覺這一刻,面前的這個翩翩儒雅的男子,陌生的很。

  「你什麼意思?」她不解的搖頭,第一次直覺不想和裴雁來再談下去了。

  「阿九,你不覺得奇怪嗎?天之驕子如北山白君,為何唯獨對你情有獨鍾?你說你何德何能擁有我對你的這份愛慕,那為何你不想想,你又何德何能擁有白卿的專情?」

  「……」連鳳玖被堵的語凝無言,只能看著裴雁來微微的退了一步。

  可誰知裴雁來竟不依不饒的壓著她的步子靠近道,「永昭七年,幼帝登基,羽翼未豐,懷王伺機篡謀,暗中密調御林軍,聯合張守開、田啟升兩大閣老給朝廷施壓,想逼幼帝退位讓賢。那時候懷王對王位已是勢在必得,整個朝廷被徹底分成了兩派,可支持皇上的人卻少的可憐。你即便無法親眼目睹那種悲壯的場面,但是想也想的出吧,皇上年幼登基,永昭九年才真正的掌控實權,那之前,小皇帝不過是個精緻的擺設,若非下面有衷心耿耿的老臣捧著,他老早就從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掉下來了。」

  「裴……雁來,住……口!」不知為何,連鳳玖的心顫了起來。她沒有想到,裴雁來竟會如此直接的就拉開了故事的序幕,竟沒有一點鋪成,讓她措手不及,也讓她毫無選擇的餘地。

  「當時輔佐皇上的無非是沈家、匡家,還有一個下場慘澹的司徒家,哦對了……最後還有一個,那就是徐家。」裴雁來說著,雙眸一斂,直直的盯住了魂不守舍的連鳳玖。

  連鳳玖此刻根本已是在那兒故作鎮定了,她的身後就是藥櫃,不知何時,她早已被裴雁來逼入了死角。她能感覺到自己背上滲出的層層細汗,抵著冰涼的藥櫃,冷熱的驟換,讓她的神智都有些混沌不清了。

  「沈家是沈皇后,匡家是毓妃,這兩個無需我多說了,後來皇上能憑藉己力獨攬大權,沈、匡兩家功不可沒。」裴雁來不急不緩的聲音仿佛一奏奪魂曲,每一個字都錐在了連鳳玖的心上。

  「那……司徒……」她下意識的跟了話,只不過是一個最無心的舉動,呼吸間,連鳳玖甚至都聽到了自己的心在那兒猛烈的跳動著,如鼓,陣陣!

  「司徒良辰,是良妃娘娘的閨名。」裴雁來冷冷的公布著答案,「徐家……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輔佐兩帝的名將忠臣——攝政王徐近善。」

  徐近善!

  這個名字連鳳玖還真不陌生。先帝爺那會兒,徐家是宣城威望有尊的貴胄高門,百年的基業,祖孫三代皆為拜相入閣的輔權重臣,閥門根基之深,可見一斑。

  可徐家到了徐近善這一輩,卻日漸西衰了,一是因為大周國穩,百業皆興,行兵打仗日趨見少,以皇族武將為業的徐家漸漸落沒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下場,其二則是因為徐家功高蓋主,震懾皇威,幼帝登基,手無實權,對徐家的態度是既寵既恨,左右難捨,讓幾乎年過半百的徐近善進退兩難。

  然,這並不是徐家的悲哀,而是朝堂更迭帝王換主的悲哀,也是國之盛榮權臣必落的悲哀,更是盛極而衰伴君如伴虎的悲哀!

  「當年的事其實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即便是皇上下令禁言,街頭坊間的那些個流傳,雖並不一定全是真的,但其實也是*不離十的。永昭七年春末,東夷舉兵侵犯,內有懷王對王位虎視眈眈,外有東夷攪亂民心、滋擾生事,皇上飽受內憂外患之苦,便在國難當頭,命攝政王出兵剷除東夷。徐將軍領驍騎鐵蹄整整兩萬大軍出征邊境遼遠,可是到了遼遠,徐近善卻掉頭以手中三分之一的虎符為盟鑒,明著討伐東夷,暗中與其互相勾結,準備伺機反撲大周。就在皇上以為攝政王兵敗的時候,遼遠突然傳出攝政王叛變的消息。皇上立刻下了殺令,可徐近善早就吩咐了近身的副將回宣,目的就是準備把徐家上下一十五口人安全的送出城。但是結果,等皇上得到了消息趕到徐家的時候,徐家滿門已經被滅口了!」

  連鳳玖只覺得雙腳一軟,若不是裴雁來伸手將她溫柔的攬在了懷中,只怕現在她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滿門……」連鳳玖似在喃喃自語,聲音飄渺似煙,若不細辯,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裴雁來眼色一沉,不由分說的繼續道,「滅口徐家的是東夷人,東夷本想一石二鳥,利用徐近善迷惑幼帝,讓雙方互相殘殺,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可是皇上在得知徐家被滅口之後,當機立斷就派了驍騎大將軍莊遠梁出遼應戰,半個月後,莊大將軍取回了徐近善的首級。」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連鳳玖的嗓子乾乾的,說話的時候有一絲絲的生疼。她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微長的指甲悉數嵌進了掌心中,疼痛讓她察覺到了真實感,原來裴雁來和自己說的這一番對話並不是做夢而已。

  裴雁來回道,「當年皇上派人到徐家收屍,本應是十五俱屍體的,可最後卻唯獨少了徐近善三歲的嫡孫女徐嫣的蹤跡。」

  「徐……」

  「可你知道被徐近善派回宣城救徐家人的那個副將叫什麼名字嗎?」裴雁來說到這兒,已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了,便是連讓連鳳玖說一句話的機會也不給了,「那人叫白文正,阿九,白文正就是白卿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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