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飯還沒吃完，幾個人都管大聖叫上哥了，一口一個空哥，親熱得很。
掃地咩才發現原來大聖真的特別厲害，不光是有身手，那個頭腦也是無人能比的，接受起凡界的事物來非常之快，甚至還能和人聊各種遊戲和球賽。
外頭天全黑了，雪下得很大，壓在霓虹彩燈上，很像給五顏六色的城市披了一層白紗。
很浪漫，光線昏黃又明亮。
擁擠的火鍋店裡，麻辣火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襯著少年們熱烈而又朝氣的面龐，眼前鮮艷的景象在大聖眼睛裡一點點鋪展開，讓他有種奇異的感情，好像也一點點成了滾燙的年輕人。
程銘最自來熟，沒多久就往大聖邊上坐去，拎著酒，笑得露出滿口牙，「不說了空哥，以後你可得經常找我們玩，我佩服你，你懂得比我爺爺都多，你就是我男神。」
掃地咩嘴裡還扒拉著一片牛肉，燙得小聲嘶著氣，邊嘶邊笑。
大聖握著酒，長長的手指捏著杯口，手背上掌骨隨動作微微凸起，看起來消瘦又有力。
他沒拒絕程銘的親熱，慢慢說：「我住在你們學校旁邊，等小羊搬過來，你們可以隨時過來玩。」
「？」程銘驚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陽要搬出去了？」
「和你一塊住？？」
大聖「嗯」了一聲，氣氛突然有點尷尬。
袁大胖憑直覺看出了什麼，問：「空哥，你和陽陽只是朋友？」
「還是你是他家裡什麼親戚，這麼照顧他？」
確實是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吃過這麼痛快的飯了，掃地咩吃了好久，聽到他們說的話才停下來，慢慢把沾著油的筷子放下。
掃地咩抬了抬眼，聲音有點啞：「他不是我家裡的親戚。」
「我沒有親戚。」
只一瞬間，袁大胖腦子裡百轉千回，想到掃地咩過年過節從不說他回家，他老家在哪也沒人知道，而且平時還要領班裡的貧困補助，做各種兼職。
袁大胖後知後覺的有了點頭緒，腦補出了一整個小男孩勤學上進，靠自己養活自己的可憐勵志故事。
袁大胖的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能把剛剛說的話給全部撤回。
大聖看了掃地咩一會兒，把手裡的杯子放下，然後在桌子下握住了掃地咩冰冷的手，說：「我和他的關係你們應該看得出來。」
「我能照顧好小羊，所以他不用有家裡人，有我足夠了。」
室長表情嚴肅起來，「空哥，陽陽是我們整個寢室的親弟弟，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別覺得難聽。」
「我們也不是外人，還有個兄弟今天陪他女朋友去了，所以就我們三個在這和你說清楚。」
「你要是真喜歡，弟弟我們絕對不多說半個字，但是你也必須得是真心的。」
袁大胖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接過話頭說：「你比我們要了解我們陽，所以你得知道後果。」
只有程銘一個人完全不在狀態，抱著酒瓶子云里霧裡的問：「不是，你們說啥玩意呢突然，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袁大胖一把把他拽回了自己邊上，笑了：「多喝酒，少說話。」
大聖眯了下眼，也笑了：「你們的話說的不錯，唯一只有一個毛病。」
室長的臉色立馬複雜了一些：「什麼毛病？」
大聖舉起杯子，慢吞吞的挨個和他們碰了一下，「一點也不難聽。」
掃地咩安靜的看著大聖，看了很久。
這人一身黑衣，外套搭在椅子上，頭髮不長不短，半遮住犀利的眼睛，眉骨挺括，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大佬的氣息。
總之就是他和自己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是一個級別的，他可是大聖，自己最喜歡的大聖。
他就是一道照進自己生命里的光芒，用他消瘦有力的手拉著他，把他從麻木黑暗的生活里一點點拉了出來。
他想起了高三那年的自己，還有那時候爺爺剛去世時對他說的話。
他很怕黑，很怕孤獨，不敢想像沒有爺爺以後要怎麼度過連自己靈魂都死寂得沒有一絲生氣的日子。
可是爺爺卻拿著孫悟空玩偶對他說：「陽陽，你別害怕，爺爺走了，還有大聖爺陪著你呢。」
「你要是想爺爺了，你就跟它說。」
「大聖爺無所不能。」
原來爺爺真的沒騙他，從小到大，從來沒騙過他。
掃地咩舔了下嘴唇，嗓子發緊。
室長几個人這下算是放心許多了，除了程銘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以外，室長和袁大胖已經算是接受了大聖，也接受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掃地咩看著圍著火鍋喝酒說笑的他們，突然覺得情人節真是太溫柔了，這是他過得第一個情人節，也是最開心的一個情人節。
晚上回去的時候，大聖說第二天再陪他回宿舍拿行李，掃地咩便和大聖一起走，在火鍋店門口跟大家分開。
等室長几個人都走遠了，掃地咩才放下舉僵硬了的手。
大聖漆黑的眼睛看著他，聲音低沉溫柔，「走罷。」
掃地咩很高興，吃了火鍋後臉蛋紅彤彤的，微揚的眼角帶著股少年氣，「猴爺，我跟你說我今天真嚇死了，我還以為室長要生我氣來著！」
大聖靜靜聽著他說話，黑眸沉而暗，直勾勾盯著掃地咩一開一合的嘴唇，上邊落了幾片不聽話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