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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錦屏沒轍,從門縫裡把拜帖塞進去:「等等小哥,回頭蘇大人回來,麻煩你把這拜帖給他看。」

  蘇小京拾起拜帖,朝上面的「參議」兩個字撇了撇嘴,隨手丟進了門房的柜子抽屜里。那裡面的拜帖整整裝了三個大抽屜,絕大多數都是中低階官員的,小京也懶得整理,把它們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崔錦屏失望地拎著禮物回了家,等待兩日沒有音訊後,決定親自找蘇晏談談。他先是去了吏部衙門,沒找到蘇晏,說是去文淵閣了。那是內閣辦公之處,崔錦屏借著呈送各地奏本的差事,進入文淵閣,還是不見蘇晏,據說被聖上召進宮去了。

  如此陰差陽錯各種遇不上,使得崔錦屏生出了一種錯覺——蘇晏在疏遠他。至於是真把他當做了煩不勝煩的求官者,還是入閣後眼高於頂,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這就不得而知了。

  總而言之,他得自力更生,在新帝面前搏個青睞,或許妖書案會是個好機會。

  可惜他又一次失望了。朱賀霖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皺起了眉,仿佛在說:這誰啊,有沒有點分寸?

  崔錦屏也知道,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還沒吭聲呢,自己區區一個五品就想出頭,不僅唐突,還顯得自不量力。但他已經顧不得了,必須找到一個突破點,才能打破眼下的瓶頸,開闢自己仕途的上升通道。

  侍立在旁的成勝見狀,忙俯身湊到朱賀霖耳畔,提醒道:「這是通政司參議崔錦屏,與蘇閣老同一科的狀元郎。」

  這麼一提醒,朱賀霖有點印象了,當年恩榮宴上「龍躍金鱗會有時」的那個,官職不大,傲氣不小。聽說與蘇晏有些私交,但因蘇晏近年常出外差,倒也不見得兩人有多親近。

  儘管朱賀霖看沈柒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錦衣衛才是辦理此案的最佳選擇,故而從未考慮過交給其他人,更別提一個突然跳出來毛遂自薦的普通官員。

  他記起蘇晏曾說過,當初他的那篇《祭先妣文》能及時印在邸報刊行天下,打贏一場輿論戰,崔狀元從中出了力。看在這份功勞上,朱賀霖沒有斥責崔錦屏越俎代庖,問道:「怎麼,崔參議認為自己能破此案?」

  崔錦屏忙答:「臣不敢做此厚顏之語,但請參與此案調查,為蘇閣老或是沈指揮使打個下手。」

  朱賀霖聞言瞄了蘇晏一眼,見他微微搖頭,便道:「崔參議雖無辦案經驗,卻有為君分憂之心,其心可嘉。但此案非比尋常,還是由錦衣衛來辦。」

  沈柒也適時地補充道:「臣不習慣與人聯手辦案,還請陛下見諒。」

  蘇晏不想讓崔錦屏摻和到這個案子中,一來因為事關皇室隱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來也是為了避免給崔錦屏惹來殺身之禍,所以才搖頭表示不贊同。

  崔錦屏卻越發覺得不僅被蘇晏疏遠了,更被遠遠排斥在權力中心之外,臉色隱隱發青。他告罪一聲,回到隊列里,聽見通政司的同僚們低低的嘲笑聲,心裡十分惱恨難堪,但仍假裝不在意,神情傲然。

  蘇清河!他暗中咬了咬牙,難道你真是那種只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之人?

  散朝後,蘇晏覷了個空子想單獨與崔錦屏聊幾句,不料對方沒看見他似的,轉身就離開了。他難免有些遺憾與惆悵,沈柒走過來,邀請道:「一起去市集上找個酒樓吃午膳如何。」

  蘇晏同意了,與沈柒並肩邊走邊說:「這個妖書案,你故意大張旗鼓地辦,是想打草驚蛇?」

  沈柒道:「對。讓人掏出底牌的辦法有兩種,一是騙,使其麻痹大意,以為可以渾水摸魚,全力出擊。二是逼,使其無法輕易得手,不得不傾巢而動,全力出擊。」

  蘇晏猜測沈柒未必單是「騙」或者單是「逼」,搞不好要打一套組合拳,於是說:「那我就更要配合你,快點想出破除謠言的法子,讓弈者意識到輿論戰這張牌徹底不管用,才會跳出來實打實地干架。」

  沈柒望著他眼眶下方淡淡的青影,心疼地勸道:「想不出也沒事,可以另換一條路走。你要多休息,早點睡。」

  蘇晏笑道:「好,再不熬夜了。」

  沈柒又打量了一下他的下頜與脖頸,叮囑:「結痂了,別撓,不然摳破了又要重新養起。」

  「癢……忍不住啊。」蘇晏改為用手指,輕按血痂周圍緊繃的皮膚。

  沈柒笑了:「等出午門上了馬車,我給你按一按。」

  蘇晏這幾日拜託荊紅追去追蹤殺死錦衣衛暗探的兇手,所以馬車是由家中一名老實巴交的僕役駕駛,停在午門外等他下朝。

  進入車廂後,沈柒給蘇晏按完傷口,稍微止了癢,又去剝他衣襟,說方才是治標,現在治本。蘇晏作勢要揍他,兩人難得放鬆地嬉鬧了一通,把座凳旁雜物柜子的櫃門都撞開了半扇。

  一張摺疊好的紙條飄了出來,落在蘇晏腳背上。蘇晏一邊攥著沈柒的手腕說「別鬧大白天的外頭都是人」,一邊隨手撿起紙張打開,見上面字跡潦草地寫著一處地址,就在京城的南城某條街巷中。

  他盯著紙條,頓時想起來:這不是在天工院遇見的那個落魄西洋畫家,叫什麼……愛中華……不是,愛華多,留下的聯繫地址麼?

  也不知道這麼多天過去,給對方的那點碎銀花完了沒有。如果花完了,該不會餓死街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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