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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勒坦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心急如焚——這份協議,瓦剌絕對簽不得!但要如何做,才能讓眼下的會盟破裂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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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惇與幾名夜不收密探,打扮成本地人的模樣,混在街道旁圍觀的人群中。

  他在靈州清水營與阿勒坦有過數面之緣,兩人還交過一次手。因為擔心被阿勒坦認出,他將氈帽的帽檐又往下壓了壓。

  按照樓夜雪擬定的作戰計劃,霍惇一行人必須在盟書籤訂之前,引發雙方激烈衝突,趁機殺死兀哈浪,嫁禍阿勒坦。

  為此在三天前剛抵達哈斯塔城時,他們就開始了布局。

  兀哈浪帶了四五千騎兵,在城外駐紮,每日開支不小,尤其是酒水、茶葉、牛羊肉,都由附近的城鎮與部落供應。

  ——低價購買,要不就是去搶劫。

  夜不收小隊的暗探與尖兵混入供貨方,給茶葉里混進了曼陀羅果實碾成的粉末。

  曼陀羅是麻醉藥與鎮痛藥的原料,用之不當便會中毒,導致煩躁不安、幻覺譫語,嚴重時昏迷。

  之所以放在茶葉里,因為酒液一旦放了藥粉就會變味,這些北漠人自小把烈酒當水喝,一點異味都能嘗出來。而茶葉,北漠人是放進大鍋里和肉塊、奶酥等一起煮的,葷腥混雜吃不出異味來。

  他們沒有下致死的量,目的是為了讓這些韃靼騎兵處於焦躁不寧的精神狀態中,屆時一刺激就能發作如狂、喪失理智,類似於軍隊中的營嘯。

  如此餵了三日,韃靼營地的帳篷中充斥著狂躁之氣,騎兵們大量酗酒、一言不合就鬥毆,還在城內肆意搶奪女子與男童發泄獸慾。

  對此兀哈浪根本不約束,一來自己也好色,二來骨子裡充斥著獸性,認為這便是草原男兒的勇猛所在。鬧得哈斯塔城的城主敢怒不敢言,滿心盼著快點簽完協議,趕緊送走這些瘟神。

  期間,霍惇親眼見韃靼騎兵糟蹋中原商賈的幼女,一時不忍想要出手救人,卻被樓夜雪阻止。

  霍惇皺眉道:「那也是我大銘子民!」

  樓夜雪面色如霜,語氣冷酷得令人心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國家利益,個人的犧牲在所不惜。」

  這話換第二個人說,霍惇都會反唇相譏:「既然顧全大義,那把你自己犧牲掉如何?」

  但面對樓夜雪,他問不出口。因為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必要時,樓夜雪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就像最堅定的信徒,用自身血肉完成對國家利益的殉葬。

  自己能做到,就要求別人必須也能做到。不是主動做到的也無妨,能為我所用就行。

  霍惇知道自己的多年好友就是這種人,所以才有了如今這支鋒銳、高效、只為完成任務而存在的夜不收小隊。

  他在短暫的躊躇後,再一次選擇了聽從——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明知於道德上是錯、於人性上是惡,卻仍義無反顧地,以共犯與保護者的姿勢站在了對方身旁。

  在這個斬首計劃中,樓夜雪多管齊下:

  其一,給韃靼騎兵下毒,準備在關鍵時刻引發暴亂;

  其二,將舞娘安插在飛雲樓,盯梢兀哈浪,傳遞情報;

  其三,讓霍惇帶著幾名北漠血統的夜不收尖兵,偽裝成瓦剌人行刺兀哈浪。得手後,再把阿勒坦引到死亡現場,栽贓嫁禍。

  眼見雙方汗王就要進入飛雲樓簽訂盟約,韃靼營地驟然炸了鍋——

  原來是一名被劫的「牧羊女」暴起發難,用瓦剌語怒吼著「韃靼必將滅亡」,同時以利刃連殺十幾名騎兵。血腥味與哀嚎聲刺激到了騎兵們本就瀕臨瘋狂的混亂頭腦,頓時在營地里掀起一道狂暴的怒潮。

  「——瓦剌人不守信用,襲擊我們!」韃靼騎兵怒吼著,將那名女子剁成肉塊後,憤怒地沖向一城之隔的瓦剌營地。

  駐守營地的瓦剌騎兵們自從汗王與王子進城後,就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唯恐韃靼失信襲擊,一見對方揮舞著兵器馳騁衝鋒,紛紛上馬應戰。

  幾個營地首領是瓦剌部的貴族軍官,見狀一邊組織戰鬥,一邊派傳令兵飛馬入城,向汗王虎闊力與大王子阿勒坦稟報此事。

  陡然爆發的衝突如同晴天霹靂,把即將簽約的雙方震在桌前。

  韃靼與瓦剌敵對多年,騎兵之間的衝突是常有的事,但在此關鍵時刻發生,卻不由得人不多想。現場氣氛頓時僵冷,雙方互不信任,劍拔弩張。

  黑朵打破僵局,對虎闊力道:「也許是發生了什麼誤會。請汗王先查明情況,以免落入他人陷阱。」

  虎闊力頷首,兀哈浪也有些猶豫不定。

  阿勒坦忽然開口:「黑朵大巫所言在理。父汗,大巫法力高強,不如就讓他代表父汗,去調查情況,平息爭端。」

  虎闊力對黑朵有種超乎尋常的依賴,似乎不太想讓他離開。阿勒坦又道:「大巫若是不敢去,我去。」

  擦身而過時,阿勒坦在嘴角露出一抹興奮的笑意,眼中閃著野心勃勃的光芒。

  黑朵心裡一凜,懷疑他要藉機展露能力,在軍中立威,奪取人心。心念電轉,黑朵嘶啞地開了口:「——我去。」

  既然他主動請纓,虎闊力便答應了。

  黑朵離開了。兀哈浪也準備派親信,拿著他的兵符去現場調停,於是提議暫停會盟,雙方汗王各自去東西兩側院落休息,待到衝突平息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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