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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王的身形從馬背上一蹬而起,飄掠到了涼亭矮榻上。侍衛們便過來給他脫靴、整理軟墊,往几案上擺放了一壺酒、四個杯盞並一副白描水滸葉子牌。

  豫王愜意地斜倚在軟墊上,用馬鞭敲了敲几案:「來三個技術好的,賠本王打牌,」

  於是便有三個長相俊秀、文人士子打扮的少年奉命上了矮榻,恭敬地跪坐在几案周圍。豫王笑道:「本王坐莊。哪個輸了,罰酒三杯。」

  許庸愕然道:「王、王爺,這是侯府大門口……您要是想打牌,何不隨小的進門,讓府中美婢孌童好好款待。您看這地方,黑燈瞎火、滿地雨水的,它……它不是個消遣的地兒呀!」

  「本王就相中這塊地皮了,怎麼,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這就把大門口給堵了呀!還有您這些侍衛,就這麼繞著牆根一圈一圈地站,刀叢槍林的,不明所以的人看了,還以為我們侯府被重兵包圍了呢……」

  「混帳!這是指控本王擅動刀兵、圍堵官邸?本王覺得此地風水好,就樂意在這兒消遣。」豫王含怒挑眉,把馬鞭往許庸身上一甩,「莫非本王想在哪兒打牌,還需奉安侯的批准?」

  「絕無此意,絕無此意!」許庸明知豫王刻意為難,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苦著一張臉告罪,「王爺儘管打牌,想打多久打多久。小人告退。」

  他灰溜溜地返回侯府,把大門一閉,去找奉安侯訴苦。

  奉安侯衛浚自從去年胳膊被削,病傷了元氣,又挨了皇帝申飭,氣傷了心脈,將養大半年還是個纏綿床榻的藥罐子,聽聞此事氣得山羊鬍抖個不停,一口痰梗在喉中險些背過氣去。

  他口齒含糊地問:「除了圍著,還有呢?」

  「沒了,就圍著,沒衝進來,也不肯走。」許庸答。

  「來者不善……」衛浚風箱般喘氣,又問:「我兄長那邊可有什麼異狀?」

  「這個,容小人去查看一番。好在咸安侯府只隔一條街,小人去去就回。」

  許庸出了主屋,自己懶得爬高,就叫來兩個僕役,吩咐他們爬到屋頂上,去眺望咸安侯府的情況。不多時,僕役回話,說咸安侯府也被一堆兵丁給包圍了。

  衛浚聽了回稟,捶著床板道:「分明在針對我衛家……不行,這事透著詭異,我得見見兄長,商議商議。你去把大侯爺請過來。」

  許庸應了聲,轉身就走。衛浚在他背後又道:「走地道,別給外頭的看見。」

  咸安侯府與奉安侯府因為距離很近,中間便挖了條地道相互貫通,以備不時之需。

  許庸走地道,很快到了咸安侯府,見衛演正在大發雷霆:「……區區一個錦衣衛同知,如此囂張跋扈,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集中全府守衛,隨本侯出去,把這些潑皮全都給打散了!」

  管事衛奴勸道:「侯爺,那些錦衣衛個個身手了得,我們府上守衛恐非其對手。依小人之見,他們既然只圍不動,圍就圍吧,待到天明上朝,向皇爺與太后狠狠告他一狀,叫這沈柒吃個挾勢弄權、凌辱國戚的大罪,再令言官彈劾,他就算不人頭落地,也官職難保。」

  衛演覺得有道理,拈鬚頷首。

  許庸進門行禮:「大侯爺,我們侯爺也被圍啦,不過圍堵的不是錦衣衛,而是豫王。二侯爺覺得此事蹊蹺,請大侯爺過府一敘。」

  衛演不耐煩跟一句三喘的弟弟說話。

  衛浚未出事前,倆兄弟感情也還算親厚,可如今衛浚成了殘疾之身,不僅喪失了在朝堂中的話語權,還漸漸成了衛家的拖累。一開始,衛演夫妻還頗有些心疼與憐憫對方,但日子久了,他們也越發懶得應付,連話也說不上幾句了。

  所謂久臥病床無孝子,兄弟姐妹也是同理。

  衛演擺了擺手,正想找個藉口把許庸打發掉,一旁的秦夫人忽然醍醐貫頂,想到了這事的要害——

  她說:「不對,哪怕有舊怨,沈柒和豫王也不會這般古怪地突然發難——尤其是沈柒。豫王行事浪蕩,隨心所欲,故意找茬還說得過去。可那沈柒是什麼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麼公然得罪衛家,對他有什麼好處?其中必有蹊蹺!」

  衛演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白,望向夫人:「莫非……我們請鶴先生出謀劃策,對付東宮之事暴露了?今夜圍堵,是太子在背後搗鬼?」

  秦夫人當即道:「有可能太子受迫不過,狗急跳牆;也有可能風聲走漏,太子想上門拿人,故而先行圍住侯府。不行,得趕緊把鶴先生轉走,以防萬一!」

  管事衛奴提議:「小人瞧著,錦衣衛人多,把咱這兒圍得跟鐵桶似的。豫王的侍衛人少,那邊不一定能圍全了。要不然,先把鶴先生通過地道轉移去奉安侯府,再覷個空隙送去別院暫避風頭?」

  許庸一聽,大侯爺沒請來,倒請了個燙手山芋,忙道:「二侯爺還病著,恐照顧不了鶴先生。」

  衛演道:「他哪天不生病,跟這什麼關係。我只借他府中一間房,暫時寄存一下客卿,怎麼,這都做不到?」

  許庸無奈,只得替主人答應了。

  片刻後,鶴先生白衣翩翩地從長廊過來,朝衛演夫妻拱手道:「余不才,尚未替侯爺分憂解難,就不得不暫別。」

  「好說,好說。」衛演始終對他信重有加,「先生為我籌謀幾多,如今且暫避鋒芒,待到風平浪靜,再迎先生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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