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荊紅追反問:「你這是拿命在賭皇帝的心思?」

  蘇晏道:「我這是在做我認為應該做的事。」

  荊紅追的手在劍柄上攥得骨節發白,咬牙道:「我今夜便去殺了衛浚與衛演。」

  蘇晏搖頭失笑:「就算你得了手,我也一樣會上這道疏。這已經不是你個人的私怨了,阿追。往小里說,衛家是我在仕途上必須要打倒的攔路虎;往大里說,這顆毒瘤不除,太子有累卵之危,國家有逆亂之禍。」

  道理荊紅追都懂,可為什麼冒風險的偏偏得是自家大人?每一次都是這樣。他才不過十七八歲,操心的事比七八十歲的老尚書還多,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又要去以唇為槍、以筆為劍的朝堂,而朝堂之兇險,並不比真正的戰場少一分!

  荊紅追忽然生出了剎那的妄念,想要不顧一切地帶著他的大人遠走高飛,離開險風惡浪,離開權勢爭鬥,去過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平靜安穩的日子。

  但妄念畢竟只是一支不能見光的冷箭,除了戳在他心底帶來隱忍的痛楚之外,並不敢在大人面前暴露,唯恐被誤會他要為一己之私斷了大人的仕途。

  他慢慢鬆了握劍的手,半跪下來,立誓般說道:「大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屬下亦全力護從。」

  「又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蘇晏露出並不認同的神色,彎腰扶他起身,「要真是刀山火海,你陪著我也是同死,不如能活一個是一個。」

  荊紅追一臂圈住蘇晏的腰身,用力按進自己懷中:「方才是屬下對大人說的話。現在是阿追對……清河。」他似乎克服了羞愧與冒犯之感,才能吐出這個從未屬於過他的表字。

  蘇晏微愣,而後輕笑一聲:「那麼『阿追』想對『清河』說什麼?」

  鼻尖相觸,氣息交融,荊紅追紅了耳根,神情卻倍加堅毅。他沉聲道:「我是你男人。為你拼命是我的權利,誰也別想奪走——」

  蘇晏怔住。

  荊紅追把心一橫,說:「哪怕是你也不行。」

  蘇晏不說話。

  荊紅追開始心慌,磕磕巴巴地改了口:「大、大人行……怎樣都行……」

  「閉嘴。」蘇晏嘆口氣,「別閉那麼緊,不然我怎麼親?」

  -

  蘇晏出門坐上馬車,準備去一趟端本宮。

  端本宮在外廷東側,拿著太子給的腰牌,直接從東華門進去,比從午門走近得多。

  朱賀霖去文化殿聽課未歸,蘇晏就坐在殿內等他,喝著茶與富寶閒聊。

  富寶說:「蘇大人可好久沒來東宮了,小爺以前總念叨總念叨。近陣子不怎麼念了,有時就盯著大人睡過的榻、用過的茶具愣神,也不知想什麼心事,眼神挺嚇人。」

  「嚇人?」蘇晏忍不住笑起來,「請恕鄙人難以想像。」

  富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改口道:「不是那種嚇人,就是……咳,奴婢也不知怎麼形容才準確。就是覺得小爺大了,心思多了,有時連奴婢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那眼神就有點像皇爺。」

  「像也正常,畢竟是父子。」

  蘇晏喝了口茶,又問:「小爺這一兩日心情如何?」

  富寶答:「不太笑,但也沒發脾氣砸東西。還……好吧。」最後三個字,他的語氣不是很肯定。

  說話間,太子回宮了。在殿外就聽內侍說蘇大人來了,興沖沖地快步進來,聲在人前:「清河!清河在哪兒!」

  看到蘇晏,他又拉下臉露出不滿之色:「前兩日 你還發高燒,不好好在家歇著,到處跑做什麼?有事差人告知一聲,我去找你呀。」

  蘇晏學了貼身侍衛的狗樣子,面無表情說:「哦。」隨即起身告退。

  朱賀霖連忙拉住他的手腕:「來都來了,別走!」見蘇晏不為所動,又把嘴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這麼多宮人看著,給小爺點面子啊。」

  蘇晏噗嗤一笑,拱手行禮:「臣蘇晏拜見太子殿下,給殿下請安。」

  朱賀霖也笑了,揮手打發周圍的宮人:「下去下去,都離殿門遠點,一點兒眼力勁沒有!」

  宮人們忙不迭地退出殿外,只留成勝與富寶兩人把守殿門。一老一少倆公公,在門外兩側面對面垂手候立,成勝朝殿內呶了呶嘴:「小廚要不要備蘇大人的午膳?」

  富寶想了想,建議:「把晚膳也備了吧?」

  殿內,朱賀霖習慣性地把蘇晏往榻上拉,靴一脫,腿一盤,什麼君臣禮儀都不要了。

  蘇晏剛想開口,朱賀霖傾身過來扒拉他衣領。

  「做什麼動手動腳?」蘇晏一邊護著衣領,一邊低聲呵斥,「別玩兒了,跟你說事呢!」

  朱賀霖笑嘻嘻:「看小爺上次耍的流氓還在不在。」他仗著自己力氣大,硬摁著蘇晏,把衣襟扯開些許,見鎖骨上方那枚鮮紅的印子早已消失,不甘心地磨了磨牙,似乎想要再嘬一口。

  蘇晏惱道:「什麼時候了還胡鬧!你是真不知道我為何來東宮?」

  「知道又如何。」朱賀霖滿不在乎地說,雙眼熱切地看他,「小爺見不著你,就一直想你,見著了更想你。管他什麼事,先親一口再說。」

  說著就把嘴唇蠻不講理地壓過來。

  蘇晏知道太子素來任性恣意,不讓他把這癮頭過足了,只會加倍胡攪蠻纏,沒奈何鬆了口,懷著荼毒未成年的心虛感同他親了個嘴。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