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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愣,笑得停不下來,撫摩著蘇晏的肩背,半是感慨半是嘆息:「清河……唉,清河。」

  第163章 我誰都騷不過

  景隆帝不喜鋪張浪費,膳食除了宮宴之外,每餐不過十數道菜。

  這次留蘇晏用膳,也沒為他破例。

  一桌晚膳,以風菱、脆藕、姜漬橄欖為冷盤,主菜是一壇葷香四溢的佛跳牆,輔菜有半翅雞、爆炒羊肚、炙蛤蜊、銀魚抱蛋、鮮蝦仁燴蘆蒿、冬菇炒鷹嘴筍、蒜蓉木蘭芽、八寶攢湯,甜點是棗泥卷和蘇晏自己做的乳酪。

  侍膳宮女用紗巾圍住口鼻,動作輕柔地布菜。屏風後傳出悠揚的絲竹樂音。

  皇帝在飲食上頗為克制,每餐只用八成飽。而蘇晏正是十七八歲長身體的時候,雖然吃相斯文,食量卻不算小,更兼久未嘗到地道的家鄉味,胃口大開。皇帝為了讓他吃得自在,刻意放慢進膳的速度,等待他吃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

  盥洗完畢,蘇晏見已至酉時,自己還要去東宮送年禮,怕遲了趕不及在下鑰前出宮,便向皇帝委婉地提出告退。

  皇帝卻正色道,要他幫忙出謀劃策,拉他去參詳九邊的輿圖和大同鎮飛遞而來的軍報。

  事關政務,蘇晏便不再推辭,仔細看完,很是驚心:「大同總兵與副總兵都陣亡了?」

  皇帝凝眉道:「十日前,韃靼進犯大同,韃靼太師脫火台親自領兵,埋伏精銳於大蟲嶺,又以一百多騎老弱士兵作誘餌,引誘大同總兵林樾出城。此役,總兵林樾與副總兵中伏戰死,全軍潰敗。」

  蘇晏就算古代史學得再半桶水,也知道大同乃是九邊第一鎮,是「拱衛神京」重要的西北屏障。若是大同被破,敵揮師南下後轉向東,便能直逼京師,兵臨城下!

  他緊張得手心冒汗,急問:「然後呢,大同守住了麼?」

  皇帝頷首:「脫火台縱兵殺人掠畜,至雁門關前,被大同衛都指揮使耿樂率軍擊潰,退回北漠去了。」

  蘇晏這才鬆口氣,嘆道:「臣在陝西,就覺得今年入冬太早,大雪頻頻,天寒地凍。擔心草原白災嚴重,更激發北漠諸部的狼性,要南下劫掠,果然還是來打秋風了。」

  「朕擔心的,還不止是這些。光是韃靼年年侵掠,邊防已不堪其擾,倘若瓦剌與其聯手——」皇帝的指尖,從輿圖上的「韃靼」地盤,一路向西北移動,點在「瓦剌」上,「同時南下,穿過河套地區,進犯寧夏、延綏等鎮,屆時戰線拉長,兵力勢必吃緊。」

  「瓦剌和韃靼聯手不起來。」蘇晏不假思索地答。

  「哦,為何?」皇帝挑眉,想知道他言之鑿鑿的背後,是何許觀點。

  蘇晏有些語塞。總不能告訴景隆帝,因為他念過歷史,知道整個銘朝時期,北漠的內部鬥爭都非常激烈,瓦剌和韃靼這倆就是冤家死對頭,必須掐死對方才能上位的那種。

  有時東風壓倒西風,有時西風壓倒東風。但無論是哪方做大,都野心勃勃地滋擾過大銘,畢竟環境和經濟的短板擺在那裡,沒有中原的物產提升生活水平,他們就得退回到奴隸時代去。

  期間似乎出過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一統北漠,但也只有短短二三十年的時間。待及那人身死,北漠再次分崩離析,直到最後女真崛起,都沒有再統一過。

  那人叫什麼來著……什麼什麼王子?還是什麼什麼汗王?

  記不清了。

  「因為皇爺英明神武,必然不會坐視瓦剌與韃靼聯盟,輕易便可在二者之間攪風弄雨。」

  景隆帝哂笑:「這究竟是拍馬屁,還是暗諷朕行事不夠磊落?」

  「兵不厭詐嘛。」蘇晏訕笑,「臣見皇爺還有心情賜膳,想必瓦剌使者遇刺一案,心裡已有應對之策。還請皇爺不吝賜教。」

  「小機靈鬼兒。」皇帝輕戳了一下他的額角,問道,「你可知兀哈浪其人?」

  蘇晏一瞬間覺得這名字耳熟,「臣肯定聽過這名字!等等,臣回憶一下……」他習慣性地曲指抵著下頜,輕輕摩挲,忽然靈台一亮,「想起來了!在陝西橫涼子鎮,襲擊臣、害臣墜谷的那伙韃子騎兵,打的就是兀哈浪的招牌!

  「後來臣也向阿……昆勒王子了解過,這兀哈浪是韃靼太師脫火台的小兒子,一無是處又性喜漁色,就算在北漠諸部,風評也極差。」

  皇帝說:「不錯。兀哈浪雖是個廢物,卻是脫火台最寵愛的女子所生,極得他的歡心。既然黑朵薩滿能用瓦剌王子的死來給大銘扣黑鍋,那麼大銘自然也可以用兀哈浪的死,把這口鍋反扣回瓦剌頭上。

  「韃靼汗王形同虛設,太師掌控實權,其鍾愛的幼子卻因為意氣之爭,死在瓦剌人手中。如此一來,瓦剌與韃靼還能結盟得起來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漂亮!蘇晏忍不住在心裡喝彩一聲。

  但隨即又覺得操作起來有難度——關山重重,北漠浩瀚,如何才能深入敵國,製造這樣的混亂?

  不比黑朵大巫,本來就是反裝忠,以薩滿的身份潛藏在阿勒坦身邊,苦心策劃,伺機出手,才成功暗算了阿勒坦。

  而大銘這邊,又怎麼接近兀哈浪,偽裝成瓦剌人出手,而不引起韃靼的懷疑?蘇晏努力思索後,覺得只有派一支極隱秘、極精幹的間諜小隊,混入瓦剌內部,或許有可能辦到。這些間諜,還得是北漠人的長相,才能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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