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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的,你沒生孩子前,也不見得多著皇帝疼啊?皇帝每個月去你永寧宮的次數,也就比其他宮稍微好些,三次里倒有兩次,還是你哭哭鬧鬧賺來的不是?」

  「哎呀,母后!姨媽!您怎麼盡埋汰我呀……」

  「皇帝畢竟是皇帝,政務繁忙,你要多體諒他的難處。再說,後宮用來做什麼,是給皇帝心情舒暢,錦上添花用的,倘若反而給皇帝心裡添堵,那還要你們這些妃子何用?朝堂上那些變著法兒蹦躂的臣子還不夠他煩的麼,你要是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只會把男人的心越推越遠。聽母后的,謹守本分,體貼解意,等男人飛累了,自然會回到溫柔鄉里來歇腳。」

  「臣妾體貼呀,這不,還專門備了甘菊冷陶與冰鎮酸梅湯給皇爺避暑,結果皇爺也沒賞臉多喝幾口。臣妾打聽過了,午後也不是什麼政事,是應了太子的千托萬請,要在養心殿親自給那個蘇晏行冠禮呢!母后您說,這叫什麼事?從古至今,哪有皇帝為臣子加冠的,不合規矩禮法……」

  「——你說哪個蘇晏?」太后打斷她話。

  「今科的進士,因為慫誘太子玩樂,挨了廷杖的那個太子侍讀蘇晏,蘇清河。端午在東苑,官員墜樓的那個案子,也與他有牽扯,害得臣妾早產,險些傷及小皇子。母后您有印象吧?」

  「哦,敲登聞鼓,把馮去惡敲上了斷頭台的那個。最近這名字啊,老在我耳邊晃悠。聽說你叔父曾被他在金殿上當面諷刺?看來是個鐵骨鋼牙,指不定哪天也彈劾奉安侯個十二陳、二十四陳的……」

  「哎呀,母后!姨媽!那是我親叔父,您妹婿的親弟弟,您就不能盼著他點兒好嘛!」

  豫王神色自若,袖了手,迤迤然要走。

  慈寧宮的大宮女問:「殿下不向太后請安了?」

  豫王道:「孤王忽然想起一件極緊要的事,待我料理完畢,再來向太后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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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將半,蘇晏跟隨太子,來到養心殿。

  等了一會兒,便見藍喜帶著兩個小內侍進殿,笑道:「小爺和蘇少卿來得早,須得再等些時候。皇爺從永寧宮回來的半路,正巧有錦衣衛前來稟報要事,皇爺與他密談,遣老奴先回來知會一聲。」

  「無妨,我陪清河等等便是。」太子說著,找了張圈椅,拉著蘇晏坐下。

  「老奴聽說,今日是蘇少卿的生辰,故而略備薄酒,給壽星做個喜慶。」藍喜揮揮手。徒弟多桂兒捧上來一個鬥彩瓷杯,盛滿澄紅色酒液,敬給蘇晏,說道:「祝蘇大人身體康健,福壽綿延。」

  蘇晏一聞酒味,有些頭暈,懷疑是高粱酒。

  藍喜介紹:「這是山東的秋露白。甘釅醇純,卻有些性熱,當地士族便用蓮花露釀之,特有一股清芬,才得以成為貢酒。外面可是嘗不到的。來,壽星公滿飲。」

  蘇晏看這口瓷杯,不比太子的金杯小,不禁懷疑這大太監是因為上次拉皮條被拒,落了面子,於是藉此風俗,故意給他個顏色看。

  他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果然是烈酒,只好認慫:「下官酒量淺,這麼一大杯喝下去,回頭怕是要御前失禮,藍公公饒了我吧。」

  藍喜笑眯眯地注視他:「蘇少卿這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咱家?」

  太子想讓蘇晏今夜留宿東宮,也過來攛掇:「壽酒是必定要喝的,小爺我去年也喝了不少呢。放心,要是不勝酒力,等行完冠禮,小爺送你回去休息。」

  蘇晏聽他保證包接送,這才稍微放了心,慢慢把酒喝完,打了個酒嗝,說:「我差不多就這個量,待會兒誰再來敬,我都不喝了。」

  「好,好。」太子應道,「再有來敬酒的,我幫你擋。」

  藍喜又說了幾句話後走了,留下多桂兒伺候左右。蘇晏側倚在圈椅扶手上,酒勁有些上頭,大腦仿佛泡在暖流中,浮浮沉沉不隨自己。他支起手臂,曲指托頤,忍不住昏昏欲睡。

  太子無聊地拈著點心碟里的董糖吃,不時偷看蘇晏的側臉。

  等了小半個時辰,仍不見御駕,太子有些不耐煩了,從椅面躍然而起:「什麼機密要事,要談這麼久!我循路過去,催一催父皇,這都快誤過吉時了。」

  他對蘇晏道:「你在殿裡繼續歇著,我去去就回。」又轉頭吩咐:「多桂兒,把蘇大人伺候好了,給上盤切好的瓜果,還有解暑茶。」

  多桂兒連連稱是,著手去準備。

  蘇晏撐起眼皮,打個哈欠說:「小爺儘管自去,我在這裡等皇爺。冠禮流程我也大致知曉,初加緇布冠,再加鹿皮帽,三加爵弁,最後跟著念一段醮詞就好了。儀式而已,其實無需作陪——小爺今日窗課寫了麼?」

  朱賀霖最怕聽他問這句,可偏偏他每次來東宮都要問這句,簡直比侍講學士還要敬業。

  蘇晏一看小鬼心虛的眼神,便知道他沒人督促又不做作業了,估計還拖欠了不少,嘆口氣,覺得自己這個同班同學當得比他家長還操心:「小爺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回東宮去寫窗課吧,否則明日拿什麼交差?」

  朱賀霖也知道李太傅嚴厲又囉嗦,明天拿不出窗課,必要去皇帝面前告狀,自己到時又要挨罰。可又擔心蘇晏禮成後逕自出宮,拖拖拉拉不肯走。

  蘇晏看穿他心思,失笑道:「禮成後,我再去東宮找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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