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叫守門的禁軍給小爺開門?」

  「不要,他們會找父皇打小報告。」

  「那你待如何?」

  「我今夜就宿在你府上,明早開宮門再回去。」

  「可使不得!太子徹夜不回東宮,被皇上知道,不僅你挨罵,我更完蛋。」

  「你還是不是本太子的侍讀?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替小爺分憂!」朱賀霖氣乎乎地用指尖戳他胸口,「別推搪,小爺說要留宿,就要留宿,把你的床分一半——不,分三分之二給小爺睡!」

  「我的職責是侍讀,又不是侍寢!」蘇晏脫口說完,恨不得把舌頭吞了。

  「侍——那個什麼?你剛說侍什麼?」

  「沒什麼!」

  「分明有什麼,小爺我聽見了!你再說一遍!」

  「……滾蛋!」

  「膽大包天的東西,敢罵小爺!」朱賀霖傾身過來,毫不留情地掐他腰間癢肉。

  蘇晏一邊扭身掙扎,一邊往座位下滑去。馬車猛地一剎,他的前額重重撞在太子肩頭,嗷的一聲,眼冒金星。

  朱賀霖趕緊把他拉起來查看額頭,揚聲罵車夫:「怎麼駕的車!不要你的狗命了?」

  車廂外,傳來車夫告罪的聲音:「小爺息怒,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馬,把我們的馬車圍了,說要抓刺客。」

  -

  吳名趕在內城門關閉之前逃了進來。

  可供出城的八道外城門緊閉如蚌,整個外城被一隊隊官兵耙了個遍,不僅道路戒嚴,在市井間畫影圖形,張榜懸賞,還逐家逐戶搜查,尋找刺客的蛛絲馬跡。

  外城住的全是平民百姓,官兵搜查起來毫無阻礙,效率很高。

  吳名暫時出不了城,只得先進入京師內城。

  內城比外城面積大了四倍不止,坊巷縱橫,房舍林立,想要一坊一坊搜查徹底,是個極為耗時費力的大工程。更兼遍布許多達官貴人的府邸,園林幽深,適合藏身。吳名打算就在內城躲一陣子,等搜查的勢頭弱了,再做打算。

  夜色中的漆黑身影,於屋脊之間一閃而沒,像只投林梟鳥,飛入一座格外宏闊的高牆大院。

  正門上的匾額黑底鎏金,刻著「豫王府」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臨近後園的一處廂房前,西燕正手持燭火,對著廊下的海棠長吁短嘆。時值五月盡,海棠花期已入尾聲,凋零花瓣勾起他同病相憐之意,夜不能寐。

  他奉命來獻唱,好不容易以歌喉打動主人家,獲准暫留王府,鎮日裡盼望豫王來聽他彈琴唱戲,可整整三天,連豫王的一片衣角都沒見著。

  王爺這是何意?是他什麼地方有失規矩,見罪了貴人?西燕惴惴不安,卻又不敢主動謁見,鼓起勇氣問了王府下人,被不冷不熱地回了句「等著吧,王爺想見你,自會命人來傳喚」,他只好繼續空等。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西燕化了女妝,披上戲裝,在廊下咿咿呀呀地唱起來,心底期盼能有機會被王爺聽見,想起府里還有他這麼個如花美人。

  吳名此刻正在屋檐上踏瓦而行,被他「呀——」的一聲尖細高腔,驚得腳底險些打滑,踩落了半片琉璃瓦。

  西燕猛地仰頭看屋頂,顫聲問:「什麼人?」

  吳名低頭,猝然見一張紅紅白白的鉛粉臉,穿著身不男不女的長褙子,皺眉反問:「什麼鬼?」

  第五十三章 狗千戶狗王爺

  深更半夜,屋檐上方陡然探出個黑巾蒙面的腦袋,一雙眼睛鋒銳森冷,在昏暗燭光的照射下,仿佛獸瞳般閃著詭異的碧光。

  西燕嚇得魂飛魄散,蹬蹬後退幾步,抱著廊柱尖叫:「好漢不要殺我啊啊啊!我只是個唱戲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吳名只是路過,本沒想殺人,但這個戲子聒噪得很,他擔心驚動王府守衛,故而很想在那條刷得煞白的脖子上劃拉一下,瞬間耳根清淨。

  雖說他向來是拿錢殺人,但有個同行前輩說得好,「就算妓女碰到對頭的,還會奉送一次」,所以他也不介意偶爾做筆沒錢的買賣。

  吳名躍下屋檐,就在出手把這倒霉鬼打暈的前一刻,忽然若有所思。

  西燕見他步步逼近,心肝肺都要嚇裂了,淚水奪眶而出,將滿臉鉛粉沖刷得有如犁過的泥田。

  脂粉味撲鼻而來,吳名忍著反胃,問:「三月初十,在奉安侯府登台唱戲的那個,是不是你?」

  那夜他第一次潛入侯府行刺,衛浚正大開筵席,賓朋滿座,歌舞不休,戲台上還有崑腔男旦在咿咿呀呀。吳名覷機下手,不料席上有個頂尖高手,出手阻撓,他受了內傷,這才馬失前蹄,只刺傷仇家,未能取其性命。

  先機一失,劍氣頓泄,他只好從守衛的圍攻中突出重圍,緊接著被五城兵馬司與錦衣衛緹騎滿城追捕,又在交手時被沈柒砍了三刀,躲進橋洞下的水裡,險些傷重昏死,最後被蘇大人所救。

  ……東苑一別,至今旬月,也不知蘇大人近況如何,是否仍被那狗千戶拿捏著,不得不委曲求全。

  前陣子聽聞蘇大人冒死敲登聞鼓,鋤奸懲惡,為師洗冤,他在看邸報上刊載的「十二陳」時,只覺一股熱血在枯竭的胸腔里脈動,一貫堅峻的握劍的手,也似乎有了片刻的迷惑與動搖。

  ——蘇大人所言非虛,真的扳倒了錦衣衛指揮使馮去惡。或許再多給些時間,他也能扳倒奉安侯衛浚。




章節目錄